靖家書房的一隅,擺放著一套精致的飲水器具,幾只晶瑩剔透的杯子整齊排列在飲水機旁。靖司令邁著沉穩的步伐,輕輕提起水壺,將適量的礦泉水緩緩注入其中。伴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響,水在壺中開始升溫,逐漸沸騰起來,騰騰熱氣裊裊升騰,彌漫在書房的空氣中。靖司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翻滾的水面吸引,眼神漸漸變得深邃而悠遠,思緒仿佛穿越時空的隧道,飄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遙遠的鄉下。那時,女兒剛剛呱呱墜地,那一聲清脆的啼哭,宛如天籟,瞬間點亮了他的世界,那一刻,滿心的喜悅與感動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而這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悅悅靜靜地坐在書房的小沙發上,她的雙手乖巧地交疊放在膝蓋上,腰背挺直,宛如一名正專注聆聽老師教誨的小學生。對于悅悅而言,靖司令雖然見面次數寥寥無幾,但每一次的接觸,靖司令給她的感覺,更像是一位令人敬畏的老領導,而非那種親昵無間的父親形象。林世軒待她,始終是寵溺備至,關懷如同春日暖陽,時刻籠罩著她。而靖司令,盡管從未對她有過一句呵斥,可那與生俱來的威嚴,即便只是一個眼神,也總能讓她心生敬畏之感,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她在靖司令面前不自覺地變得拘謹起來。
“我聽你哥說你懷孕了。唉,說實話,我還真不太清楚你現在適合喝些什么,就先倒了兩杯白開水。”靖司令的聲音溫和而慈愛,他小心翼翼地將一杯水輕輕放置在女兒面前。悅悅趕忙伸出雙手,誠惶誠恐地接過水杯,眼神中隱隱透露出一絲拘謹與羞澀,仿佛在面對一位尊貴的長輩。
靖司令在她對面的椅子上緩緩落座,他那粗糙且布滿老繭的手掌,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杯子,卻沒有立刻飲用。他用那雙威嚴中飽含著深深慈愛的眼睛,專注地凝視著女兒喝水的模樣,仿佛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在靖司令眼中都有著別樣的趣味。在靖司令的心底,對這個女兒始終懷著一份深深的虧欠。這么多年來,由于種種原因,他沒能像其他父親那樣,時刻陪伴在女兒身邊,給予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如今,想要彌補這份缺失的父愛,卻又覺得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處入手,心中滿是無奈與自責。
被這樣專注地盯著喝水,換做任何人都會感到渾身不自在。悅悅勉強抿了一小口,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再也喝不下去。她微微抬起頭,目光與靖司令交匯,輕聲問道:“您不喝嗎?”
“喝!”靖司令爽朗地應了一聲,那聲音如同洪鐘,打破了片刻的寂靜。隨后,他像個豪邁不羈的漢子,頭一仰,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那豪爽的架勢,恰似牛飲一般。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毫無防備的悅悅著實嚇了一跳,她的身子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喝完水,靖司令輕輕將空杯子擱在茶幾上,此時此刻,千言萬語如同決堤的洪水,涌上心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吐為快。“囡囡啊,你愿意回到家里,你媽別提有多開心了,我呀,心里也是樂開了花。歡兒跟我說,你好像不太愿意在家里常住,我能理解,你如今嫁了人,自然是更傾向于和老公享受二人世界,這和我與你媽年輕時候的想法一模一樣。不過呢,你得相信你哥,他既然說你有必要回來住,肯定是有他的考慮。有他在,還有你媽,都能好好照顧你,這樣我在外頭也能放心。歡兒現在每天就上半天課,時間充裕得很,也能回家幫襯你,給你搭把手。”靖司令說得有些語無倫次,話語中滿是對女兒的關切與擔憂,但悅悅還是從這略顯雜亂的表述中,明白了父親的心意。靖司令是真心實意地希望她能留下來,哪怕僅僅是在懷孕期間,對他來說,這便是莫大的滿足,是他內心深處最渴望實現的心愿。
“我都已經把行李搬過來了。”悅悅的聲音輕柔而細小,像是怕驚擾了這份寧靜。她微微低下頭,小聲地說道,打斷了靖司令的話。靖司令微微一怔,那原本滿是關切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他立刻領會了女兒話中的含義,心中頓時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下意識地伸手去拿杯子,想要舉杯慶祝這一時刻。然而,當他拿起杯子時,才發現杯里已經沒有水了,于是他略帶尷尬地伸手向悅悅要杯子,說道:“你杯里的水冷了,我給你換一杯。”
“不用了,爸,還是我給您倒吧。”悅悅說著,連忙站起身來,快步走向飲水機。聽到她口中那聲親切的“爸”,靖司令的身子猛地一震,激動得手不由自主地一抖,手中的杯子竟滑落下去。好在地面鋪著柔軟的地毯,杯子只是在地上滾了幾圈,并未摔碎。悅悅見狀,趕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杯子撿起。靖司令撫著額頭,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試圖平復內心如波濤般洶涌的激動情緒。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女兒會喊他爸。在他的印象中,女兒似乎一直只把林世軒當作父親,這一聲“爸”,對他來說,宛如天籟之音,是他多年來夢寐以求卻又不敢奢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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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悅在開水壺邊認真地洗杯倒水,背后靖司令那飽含深意的目光,如同實質一般,不時地投射過來,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心里暗暗想著,自己都已經叫了靖夫人媽,又怎么可能不叫靖司令爸呢?況且,在她心中,叫靖司令爸,并不會絲毫影響林世軒在她心底的重要地位。這兩個父親,在她生命中都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
“汩汩”的水聲,如同優美的樂章,伴隨著她的思緒,緩緩注入杯中。夜里的書房格外靜謐,靜謐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靖司令的手指頭,有節奏地輕輕敲打在扶手上面,仿佛在彈奏著一曲無聲的旋律。就在這時,“咿呀”一聲,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修長而挺拔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正是君爺。他那如明月般皎潔而明亮的眼眸,在看到悅悅和靖司令后,微微睜大,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奇之色。
靖司令微微一急,趕忙關切地問道:“是不是我們吵到你們了?”君爺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來,輕輕地關上身后的門,聲音低沉而清晰地回答父親:“沒有。媽房間的隔音效果特別好,而且離這兒又遠,根本吵不到她。歡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躺下就睡得特別沉,一直到天亮都不會醒,誰都吵不醒她。”
“那你怎么醒了?”靖司令又好奇地問道。君爺走到父親面前,從容地坐下,雙手優雅地交叉在一起,聲音清冷卻又不緊不慢地說道:“爸,您忘了我是軍人嗎?軍人的警覺性是與生俱來的。”這簡短的話語,意味著靖司令剛進門,或是悅悅之前從床上起來去客廳找水的細微動靜,都沒能逃過他敏銳的感知。“聽到爸的聲音,我就知道沒什么事,所以就沒起身。”他那冰冷的嗓音中,透著一種對妹妹安危高度負責的態度,仿佛守護妹妹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推卸的神圣責任。若不是靖司令恰好回來,他定會毫不猶豫地起身查看,以防悅悅半夜遭遇任何不測。
靖司令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調侃起兒子:“那你現在起來,是不是不太信任你老爸我能照顧好你妹妹呀?”
“倒也不是。”君爺交叉著手背,微微垂眸,那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面對父親的調侃,他回答得毫不猶豫,“只是擔心你們倆夜里談得太投入,影響彼此的休息。畢竟現在妹妹懷孕了,需要充足的休息。”
兒子這副冷硬又沉穩的脾氣,靖司令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既為兒子的成熟和責任感感到欣慰,又覺得他有時候過于嚴肅,少了些年輕人的活潑。心中不禁涌起一陣無奈,卻又覺得這也是兒子獨特的魅力所在。
“囡囡,過來坐吧。”靖司令微笑著,親切地招呼著在那邊倒水許久的女兒。悅悅端著水杯,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回來。由于靖司令坐的是書房里唯一的一把交椅,她只好在君爺坐的長沙發上挨著角落坐下,動作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打擾到別人。
見兒子坐在中間,女兒坐在角落,靖司令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臉上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問道:“囡囡,你是不是有點怕你哥呀?”
“不是。”悅悅還沒來得及回答,君爺那清冷而干脆的聲音便搶先響了起來,仿佛他早已料到父親會這么問,也猜到了悅悅的回答。
“她都沒說話,你插什么嘴?”靖司令打趣兒子,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難不成你是怕囡囡向我告狀,說你欺負她了?”
悅悅頓時感到一陣局促,她的臉微微泛紅,頭不自覺地低到了胸前,雙手緊張地揪著衣角。靖家與溫家的氛圍截然不同,在溫家,親人間的相處總是充滿了規矩和距離,像這樣毫無心機、輕松愉快的笑談,是很難見到的。而在靖家,這種溫馨融洽的氛圍,讓她既感到新鮮,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要是告狀,我這個做哥的又能怎樣。”君爺那冷冷的眸光淡淡地掃過悅悅那張略顯不知所措的臉,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他看著妹妹那副嬌俏的模樣,既覺得可愛,又有些無奈。在他心中,妹妹一直是需要他保護的對象,但同時,他也希望妹妹能夠更加獨立和堅強。
聽他這么說,仿佛她真告狀了,他就會很委屈似的。悅悅不悅地挑起月兒眉,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自嘀咕:“明明是你不讓我考駕照,還說得好像我無理取鬧一樣。”
“囡囡有話就說嘛。”靖司令將女兒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鼓勵她說出心里的想法。在他眼中,女兒此刻的嬌態,就像春日里綻放的花朵,可愛至極。
“我沒什么可說的。”悅悅嘴里雖然這么說,但她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擺弄著衣角,似乎在泄露她內心的小秘密。她心里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又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畢竟這是她和哥哥之間的小矛盾,她不想讓父親太過為難。
在靖司令和君爺這兩個靖家男人眼中,女兒家這般嬌態,實在是可愛動人。他們面帶微笑地望著悅悅,眼中滿是寵溺與關愛,沒有再說話,仿佛這一刻的寧靜與美好,值得他們用心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