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何必空樽敬斜陽（第2頁）

那時他總覺得秦氏小家子氣，老家人要點東西又怎么了？可如今方知財物最是能照出魑魅魍魎。

老馬悔恨之中，想起前妻種種的好來。

他想跟前妻破鏡重圓。

但晚了，人家獨美，不會再跟他過。

用秦芳菲的話說，“我是嫌命長，還是嫌日子過得太好？真可笑！

我秦芳菲當年瞎了一次眼，難道還能再瞎一次？”

要不是得了兩個好兒子，她當初那眼瞎當真是沒得到一點好處。

就在這當口，馬家竟出了樁捅破天的大事。

御賜的那副青玉螭紋酒具不翼而飛，觥底“功成身退”

四個字可是文暄帝御筆親題。

馬老將軍連夜召集全族開祠堂問罪。

他威嚴猶在，按劍立于祖宗牌位前，聲如寒鐵，“最后問一次，誰動了御賜之物？”

他劍鞘重重磕在供桌上，震得香灰簌簌而落，“御賜之物便是融了當鋪也不敢收。

若查實了，莫說賊人，便是知情不報的，統(tǒng)統(tǒng)以欺君論處！”

然如今他在族人眼里已變得一文不值，說的話也沒人聽。

且自來的認知，就覺得老馬自會擺平，竟不當回事。

誰曾想，糊涂半生的老馬這回卻罕見地清醒。

他一封加急密折直送御前，朱漆封印上“御賜失竊”

四字觸目驚心。

文暄帝覽奏震怒，當即遣東羽衛(wèi)星夜奔赴。

這一查不得了，竟牽連出當?shù)刂h私開黑市、典史勾結(jié)盜匪、甚至族中子弟參與銷贓的驚天大案。

最終查辦下來，單是馬氏一族便斬了六顆人頭。

縣衙前的青石地磚被染得猩紅刺目，其中兩顆還是老馬的親侄兒。

如此，老馬在族中是徹底待不下去了。

明昭便是在公爹最落魄最失意時，以馬楚翼和馬楚陽兄弟的名義將其接到莊子上頤養(yǎng)天年。

如此馬楚陽將老爹踹入河中的罵名算是徹底消弭，反而成就了一段不計前嫌言歸于好的喜樂傳聞。

傳聞當然只是傳聞而已。

馬楚陽不在意浮名，不與老馬來往，卻也領(lǐng)長嫂為他聲譽著想的情誼。

不知何時坊間傳出一闋詞：鐵甲曾披萬里霜，弓刀銹蝕鬢蒼蒼。

御觥空對階前月，戎馬徒留鞘底香。

親族散，故園荒，六顆顱骨祭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