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望眼欲穿、快要變成“望鶴石”的時候,那片熟悉的、優雅中帶著幾分不耐煩的白影,終于再次降臨后山。
鶴尊撲扇著翅膀,帶起一陣刻意控制的微風(大概是怕把我那些“精密”的陣法模型吹散架),落在了它慣常的“監工”位置——離我五米開外的一塊大石頭上。
它先是習慣性地、警惕地吸了吸鼻子,確認我身上的味道已經從“生化級別”降級到了“普通雜役勞動級別”,這才把那雙銳利的鶴眼投向我的“杰作”。
我緊張地搓著手,像個等待老師檢查作業的小學生,臉上堆滿了諂媚而又帶著一絲自豪的笑容,伸手指向我耗費了無數心血(和石子)才鼓搗出來的那個——用歪歪扭扭的小石子擺成的、大概也許可能是個“清風陣”的玩意兒。
“鶴尊大人!您來啦!快看!小的不負所望!略有小成!這個‘清風陣’!它……它成了!”我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鶴尊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看到鶴尊那優雅修長的脖頸,極其緩慢地、一格一格地轉了過去,它的目光聚焦在我那坨……呃,那個陣法上。
它看了很久。
非常久。
久到一只大膽的瓢蟲都爬上了它雪白的翅尖,它都毫無反應。
它的眼神,從最初的例行公事的審視,逐漸變成了疑惑,仿佛在識別這到底是個什么抽象派藝術裝置;然后疑惑變成了難以置信,好像在說“這玩意兒跟我書上畫的是一個東西?”;接著難以置信又迅速轉化為一種深深的、幾乎要溢出來的嫌棄!
那眼神,我太熟悉了!就跟張管事看到我抱著破鍋破碗時一模一樣!不,甚至更勝一籌!那是一種摻雜了“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投資這么個玩意兒”、“這傻子是不是在逗我玩”、“我的靈果難道真要打水漂了”的復雜情緒的、極其擬人化的嫌棄!
它甚至微微歪了歪頭,用一種看傻子般的、充滿憐憫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仿佛在確認我是不是練功把腦子練壞了。
我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額角開始冒汗。我試圖解釋:“那個……鶴尊大人,您別看他賣相一般,但效果……效果還是有一點的!真的!我親眼所見!”
鶴尊顯然不信。它撲扇了一下翅膀,把那只膽大包天的瓢蟲抖落,然后從石頭上跳了下來,邁著優雅又帶著質疑的步子,慢慢靠近我那“陣法”。
它在陣法邊緣停下,低下頭,用她那長長的喙,極其小心地、仿佛在觸碰什么危險易爆物一樣,輕輕啄了一下邊緣的一顆小石子。
石子滾動了一下。
鶴尊立刻像受驚一樣猛地后退兩步,警惕地盯著陣法,又看看我。
陣法毫無反應。
空氣中只有一絲尷尬的風聲。
鶴尊的眼神更加嫌棄了,還帶上了一絲怒火。它覺得我不僅在技術上侮辱它,還在智商上侮辱它!
“啾!啾啾!(就這?你管這叫陣法?這跟路邊小孩撒尿和泥巴堆的東西有區別嗎?)”它發出不滿的鳴叫,翅膀開始扇動,似乎又想給我來一頓“鶴式按摩”。
我嚇得趕緊擺手:“別別別!鶴尊大人息怒!您聽我解釋!它需要啟動!需要靈力引導!您知道的,我……我沒靈力啊……所以效果可能……可能不太明顯……但絕對有!我發誓!”
我急中生智,猛地想到一個辦法:“要不……您來?您來注入一絲絲靈力試試?就一絲絲!讓它動一下給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