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扛著大包小包,肚子里裝著“仙客來”的油水,腦子里塞滿了縣城的五光十色,暈乎乎地跟著張師兄進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小客棧。張師兄顯然不是第一次來,熟門熟路地要了兩間普通客房。
把那些采購來的米面油布等“大宗貨物”妥善存放在房間角落,張師兄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將那幾個裝著醬貨、點心和美酒的“特供”包裹貼身放好——這可是關乎他前程的“硬通貨”。
我學著張師兄的樣子,也把我那份寶貝——兩粒培元丹、幾塊下品靈石、以及《基礎煉體訣》——仔細藏好在貼身的衣袋里,還不放心地按了又按。
忙活完,天色已經徹底黑透。窗外,縣城的燈火次第亮起,勾勒出與白日不同的喧囂輪廓。遠處似乎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絲竹聲和更熱烈的吆喝聲,夜市正當時。
我正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央求張師兄再帶我出去逛逛夜市,哪怕聞聞味兒也好,卻見張師兄洗漱完畢,換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色便服,對著鏡子捋了捋頭發,臉上露出一絲神秘兮兮的表情。
他轉過身,看著我,嘴角帶著一種“帶你見世面”的笑意,壓低聲音道:“行了,別琢磨夜市那些糊弄凡夫俗子的玩意兒了。收拾一下,精神點,等會兒子時,師兄帶你去個真正的好地方開開眼。”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真正的好地方?師兄,是比‘仙客來’還好的酒樓嗎?”在我的認知里,“仙客來”已經是天堂的代名詞了。
張師兄嗤笑一聲,一副“你小子也就這點出息”的表情:“酒樓?俗!師兄帶你去的地方,叫——鬼市。”
“鬼……鬼市?!”我眼睛瞬間瞪圓了,聲音都變了調,后背蹭地一下冒起一股涼氣,“師、師兄!真有鬼啊?咱們……咱們去那種地方干嘛?怪瘆人的……”
我腦海里瞬間浮現出村里老人講的各種鬼故事:青面獠牙、吐著長舌頭的吊死鬼、沒有腳飄來飄去的淹死鬼、專門抓小孩吃的畫皮鬼……難道縣城的鬼還組團做買賣不成?那它們用啥交易?紙錢嗎?想想那畫面,我腿肚子就開始轉筋。
張師兄看我嚇得臉都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了下我的后腦勺:“瞅你那點膽子!還修仙之人呢!屁的鬼!叫鬼市,不是因為真有鬼,是說這市場見不得光,都是半夜開張,雞鳴就散,交易的東西嘛……
也大多來路不正,或者稀奇古怪,不宜在光天化日下露面。去的什么人都有,修士、凡人、江湖客……魚龍混雜,所以才叫‘鬼市’!懂了嗎?”
原來是這樣!我長長松了口氣,擦了下額頭的冷汗,心里罵了自己一句沒見識。但隨即,更大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來路不正?稀奇古怪?修士凡人混雜?半夜開張?雞鳴就散?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簡直比最好的說書先生的故事還要引人入勝!
“師兄!那……那里面都賣些啥啊?真有寶貝?”我湊近了,眼睛發光地問,剛才的害怕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張師兄神秘地笑了笑:“賣啥的都有!就看你有沒眼力和運氣了。有可能是殺人越貨得來的贓物法器,有可能是從哪個古墓里刨出來的不明物件,也有可能是某些破落修士拿出來變賣的家傳寶貝,
甚至還有些……嘿嘿,不好明說的偏門藥材、禁術殘卷之類的。當然,絕大部分都是假貨、破爛,忽悠人的。”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誘惑:“不過嘛,偶爾還真能淘到點好東西。價格嘛,也比正規坊市便宜得多,全看你怎么砍價了。師兄我上次就在里面淘到過一本殘缺的身法秘籍,雖然只有前三層,但也夠用了。”
我聽得心癢難耐,呼吸都急促了!殺人越貨!古墓贓物!家傳寶貝!禁術殘卷!這每一個詞都沖擊著我這個鄉下少年的小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