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我在雜役處的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
張師兄徹底把我當成了空氣。吩咐干活時,言簡意賅,眼神絕不與我交匯,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會污染他的視線。吃飯時,他寧可跟趙大牛那個憨貨討論食堂的咸菜是不是又齁死人了,也絕不接我任何試圖搭訕的話茬。
甚至有一次我劈柴時不小心崩了塊木屑到他腳邊,他都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然后像避開什么穢物一樣繞道走了。
這種無聲的冷暴力,比直接罵我一頓還讓人難受。整個雜役處的氣氛都因為張師兄的低氣壓而變得有些凝滯,弟兄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同情和一絲……活該?
我知道,我這次是真把張師兄給得罪狠了。十個下品靈石,在他眼里,估計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智商的問題——他手底下居然出了我這么個蠢到家的冤大頭,簡直是在挑戰他管事的權威和識人的眼光。
我也試圖補救。比如,把他那份挑水的活兒也悄悄干了;吃飯時把自己碗里那少得可憐的肉片撥給他;甚至忍痛提出可以把那本《基礎煉體訣》先借他“參考參考”……
然而,馬屁全拍在了馬蹄上。多干的活兒他照單全收,但依舊沒個好臉;撥過去的肉片被他直接倒進了趙大牛碗里;至于借圖譜?他只用一聲冷哼回應,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就你這智商,看得懂嗎?”
三天啊!整整三天!我龔二狗在流云宗雜役處,活得像個透明人,還是個散發著愚蠢氣息的透明人。
第四天早上,我看著張師兄依舊冰冷的后腦勺,終于徹底忍不住了。
媽的!不就是個破碗嗎?!十塊靈石買的!就算真是個討飯碗,那也是老子人生第一件“藏品”!總不能一直這么憋屈下去!
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倔強涌上心頭。我決定,今天就跟這個破碗杠上了!好歹是花了“巨款”的,總不能連它本來面目都沒看清就判了死刑吧?
萬一……我是說萬一,泥巴下面真藏著什么驚世花紋呢?哪怕只是好看一點,我也能稍微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和錢袋不是?
于是,趁著中午休息,眾人都在打盹或閑聊的功夫,我偷偷溜回住處,從枕頭底下摸出了那個用破布包著的、讓我蒙受“奇恥大辱”的土陶碗。
把它捧在手里,感受著那粗糙硌手的質感,我的心又開始滴血。十塊靈石啊……能買多少肉包子啊……
我嘆了口氣,揣著碗,又偷偷溜到院子后方的水井邊。這里相對僻靜,平時很少有人過來。
打上來一桶清涼的井水,我蹲在井沿旁,像是進行某種神圣又悲壯的儀式,鄭重地將那只沾滿干硬污垢的破碗浸入了水中。
“咕嚕嚕……”碗沉入水底,冒起幾個小氣泡。
我擼起袖子,伸出手指,開始用力摳刮那些黑黃相間的頑固污垢。這些玩意兒也不知道是積了多少年的老泥,又硬又黏,摳起來十分費勁,指甲縫里很快就塞滿了黑乎乎的泥渣子,還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陳腐氣味。
“這特么別真是從哪個古墓里扒出來的陪葬品吧?”我心里又開始打鼓,有點犯惡心。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我先是用指甲摳,效果甚微。然后又找來一塊粗糙的石片,小心翼翼地刮蹭。刮了半天,也只是清理掉表面最松散的一層,那些死死嵌入陶土紋理深處的污垢,依然頑固地堅守著陣地。
“我還就不信了!”我這倔脾氣也上來了。十塊靈石都花了,還怕這點麻煩?
我左右瞅了瞅,確定沒人注意,然后運轉起那微薄得可憐的氣感,凝聚在指尖——這是我這幾天劈柴時,參照那本《基礎煉體訣》瞎琢磨出來的笨辦法,雖然沒啥大用,但用來干點粗活,好像力氣能大一點點?
帶著這絲微弱的氣感,我的手指再次按在碗壁上,用力搓動。
咦?好像……有點效果?
雖然氣感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似乎能更好地滲透進那些細微的紋理里,讓那些堅硬如鐵的污垢稍微松動了一絲絲?
我精神一振,也顧不上那點微末氣感的消耗了,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這場“十靈石寶貝清洗大業”之中。
我摳,我刮,我搓,我蹭……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手指頭也因為用力而變得通紅,甚至有些破皮。
趙大牛偶爾溜達過來,看到我對著個破碗跟仇人似的使勁搓,咧開大嘴嘲笑:“二狗哥,咋啦?真打算把它盤出包漿,以后當傳家寶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