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安心中哀嘆:“完了,徹底文盲了!這比我當年背《出師表》難一萬倍!”
他只能繼續硬著頭皮,充當一個迷茫的旁觀者,深刻感受到了漢末頂尖知識分子圈層的文化壁壘。
這水,太深了!
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想他一個現代人,跑到漢末跟頂尖學者聊經學,簡直是自取其辱。
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當個安靜的吃瓜群眾。
激烈的經義之爭暫告一段落,學宮內的氣氛卻并未輕松下來。
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向了眼前這令人憂心的世道。
先前言語交鋒的鋒芒,化作了沉郁的嘆息與務實的探討。
龐德公長嘆一聲,那嘆息仿佛帶著北地烽煙的焦灼。
“去歲有友人自潁川北上,欲歸河內,其所見……
唉,言道自洛陽以東,直至滎陽、中牟,二百里內,幾無炊煙。
昔日繁華京畿,如今阡陌荒蕪,村落盡成墟里。
白骨露于野,非虛言也。
更有流民絡繹于道,面如菜色,衣不蔽體,倒斃于途者,無人收殮,任由鴉雀啄食……
此情此景,每每思之,令人心膽俱裂?!?/p>
他的描述具體而微,將一幅人間地獄的畫卷緩緩展開,學宮內一片寂靜,唯有沉重的呼吸聲。
司馬徽接口,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董卓一把火,燒的不只是洛陽宮室,更是天下綱常。
如今關東諸公,名為討董,實則各懷私心,爭地以戰,殺人盈野;
爭城以戰,殺人盈城??嗟模K究是黎民百姓。
我荊襄之地,賴劉景升勉力維持,暫得安寧,然亦如風中殘燭,不知能持幾時。”
他將個人的悲慘上升到秩序崩壞的高度,點出了安寧的脆弱性。
黃承彥的憂慮則更為具體,他輕撫著身旁的一卷帛書,沉聲道。
“戰火一起,玉石俱焚。
諸子典籍,先賢心血,毀于兵燹者不知凡幾。
老夫與幾位友人,正嘗試將重要經書,以新近改良之‘左伯紙’抄錄副本。
此紙雖不及縑帛堅韌,卻遠輕于竹簡,易于攜帶藏匿。”
他提到了一種當時較為先進的紙張。
宋忠補充道:
“不僅如此,還需尋覓穩妥之地。襄陽城內雖安,然非萬全。
我等商議,或可將部分抄本,分藏于峴山、鹿門山等處的世家塢堡密室之中,多重分散,以期薪火不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