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舞的視線死死釘在易風背后光影中那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臉上,聲音干澀:“她……就是阿離?東方離?”
易風頷首,金光幻境中的東方離影像隨之清晰。她金發如瀑,藍羽幽冷,鎖骨處的傷疤像一道沉默的烙印。那份端莊的姿態,甚至眉宇間細微的神韻,都與東方舞驚人地重合。
“嘶——”晴倒抽一口涼氣,爪子無意識地在桌板破洞里摳挖,木屑簌簌落下,“晨曦像我就算了……怎么還有一個和二姐一模一樣的?這……這到底怎么回事?”她看向易風的眼神里,除了憤怒,第一次摻入了明顯的驚懼。
東方暮的目光銳利如刀,從東方離的影像移回易風臉上,聲音低沉而緊繃:“關于阿離的事,是不是也像晨曦那樣,受誓約限制,你無法主動提及?”
“是。”易風回答得干脆,但隨即,他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不過……誓約的束縛在于‘主動告知’。若你們能憑借自己的智慧,推測出阿離的真實情況,那么,我便可以確認你們的推測,或者回答基于你們推測的問題。”
這無疑是一個關鍵的提示。
東方暮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專注。她猛地轉身,大步走向母親東方昭生前休憩的軟榻。沒有絲毫猶豫,她掀開枕頭的動作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枕下,赫然躺著一本薄薄的、封面沒有任何字跡的筆記。
她拿起筆記,轉身面對自己的妹妹們和易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異常清晰:“這是我昨晚才發現的……在母親枕下。”
她將筆記的封面展示給眾人——上面是東方昭親筆寫下的四個字,墨跡深重,力透紙背:
《死亡猜想》
“二妹,小妹,一起來看看吧。”暮示意兩位妹妹過來,自己已經打開泛黃的第一頁了。
《死亡猜想》筆記第一頁的內容就超乎想象,讓三女開始緊繃神經。
字跡狂放不羈,如同被狂風席卷過的野草,恣意揮灑,透著一股研究者沉浸于思維風暴中的不羈。
“咳,”暮努力辨認著那些幾乎糾纏在一起的線條,語氣略帶尷尬,也帶著一絲對母親專注時總不顧字跡的無奈,“這是…草書。母親思考得入神時就愛這樣寫,得耐心點看?!?/p>
她清了清嗓子,逐句讀了出來,聲音在死寂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今日和白小風(注:易風別名)聊了許久,他提到未來的人類流傳的什么‘質…量守恒定律’和‘能量守恒定律’?!?/p>
[幾個墨團,似乎寫錯又劃掉]
“…大意是世界中的一切質…量和能量,只會擴散、轉換,絕不會憑空消失或產生?若當真如此…”
[筆跡在此陡然一沉,仿佛將巨大的疑問摁在了紙上]
“那么死后…維持靈魂存在的‘那點東西’,去了哪里?”
[換行后,字跡潦草而快]
“…死亡的本質…到底是什么?”
[最后幾行字跡略微平復,卻透著一絲決然與托付]
“能拿到這本東西的,要么是我那幾個不省心的崽,要么就是白小風了?!?/p>
“你們讀到這兒,說不定…我已經在‘去探索死亡的路上’了(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骷髏頭)?!?/p>
“所以…這研究,我親愛的繼承者們,就靠你們了。”
東方舞臉上的血色褪去又被復雜的情緒沖回。她一把搶過筆記,指尖撫摸著那狂放的墨跡,感受著母親最后留下的、超越死亡本身、直指世界本源規則的巨大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