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門內部,神族最高議事大廳。與往日的莊嚴肅穆不同,今日這里彌漫著一股壓抑而緊繃的氣氛。巨大的環形穹頂下,象征著神族權力核心的十四張形態各異、散發著磅礴神威的王座呈環形排列。然而,此刻超過半數的席位都空置著,只有零星幾位身影落座,讓大廳顯得格外空曠冷清。
沒有侍從,沒有下屬神靈,這是一場僅限于執政級別參與的閉門會議。
慈之席上,女媧娘娘姿態嫻雅地坐著,目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投向站在圓桌中央空地上的那道身影——玉帝。她聲音空靈,卻帶著精準的“提醒”:
“玉帝,你不回你的帝之席就坐嗎?雖說你卸下重擔,神盟未曾收回此席,但若長久空置……保不齊哪天就有哪位覺得‘名不正言不順’,提議將它改了名號。若是改成個‘仲裁之席’、‘守望之席’倒也罷了,萬一新名字……不合你心意,比如‘閑散之席’之類的,你面上須不好看。”
玉帝靜立原地,雖無往日天帝的煌煌威儀,但氣度依舊沉凝如山。他眼皮都未抬一下,聲音平淡無波:“名稱而已,虛位罷了。改與不改,喚作什么,皆與我無關。”話雖如此,熟悉他性格的女媧卻知道,這位老朋友骨子里對“名分”與“規制”有著超乎尋常的執著,可以不在意權柄,卻不能容忍傳承有序的席位被胡亂篡改,尤其是改得不合“禮法”與他的審美。
女媧嘴角微不可查地揚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轟隆——!”
一聲沉悶的雷鳴在大廳內回蕩,王之席上,宙斯周身纏繞著壓抑的金色電蛇,顯然耐心耗盡,洪亮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焦躁與怒意:“夠了!都什么時候了!火之席祝融、水之席共工何在?還有特等席易風、死之席何凌、空之席燭龍、夜之席蕭寒夜!如此關乎神族安危的大事,他們竟敢缺席?!”
冥之席上,哈迪斯黑袍下的陰影似乎更濃重了幾分,他冷哼一聲,雙臂抱胸,語帶譏諷:“宙斯,何必明知故問?易風與何凌的態度,方才擂臺上還不夠明顯嗎?他們是來參加審判,還是來為自家小鳳凰撐腰的?”
君之席上,獨眼的奧丁,手持神槍岡格尼爾所化的權杖,輕輕頓地,發出沉悶的聲響,打斷了即將升騰的火藥味:“肅靜。當務之急是弄清缺席緣由。祝融與共工呢?”
女媧目光掃過那兩個空置的、分別縈繞著永恒烈焰與極寒水汽的王座,語氣平和:“祝融傳訊,言說需巡視不周山周邊能量異動,以防萬一。至于共工……”她微微停頓,“已然失蹤,加之燭龍、蕭寒夜亦未至,今日即便做出決議,缺乏近半執政認可,效力幾何,諸位心中應有考量。”
這時,地之席上,大地母神蓋亞溫和卻帶著一絲疲憊的目光望向大廳入口方向:“缺席者眾,但今日……倒是難得迎來了兩位不常露面的閣下。”
眾人目光隨之望去。只見戰之席上,戰神阿瑞斯即便在室內也一身戎裝,猩紅的披風如凝固的血液,他聲音鏗鏘如金鐵交擊:“此等涉及異維度威脅、凡靈持有滅神之器的大事,關乎神族存續之戰的根基,我豈能不來?”
他身旁,道之席上,太上老君手持拂塵,鶴發童顏,臉上帶著超然物外的淡然微笑,與阿瑞斯的肅殺形成鮮明對比:“老道卻覺,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偶有奇物異數現世,不過大道運轉之漣漪,未必便是劫難開端,或為機緣亦未可知。動靜之間,何必急于定性?”
女媧見場面有些發散,便將目光重新投向場中的玉帝,語氣帶著一絲慣例的詢問:“玉帝,既是你召集,不主持一下議程?”
玉帝緩緩搖頭,神色依舊古井無波:“我已非主事之人。諸位按舊例,依席次陳述己見即可,無需主持。”他表明態度,帝之席,空置,不發言,徹底置身事外。
短暫的沉默后,議事正式開啟,按照古老的席次規則,聲音依次響起:
(王之席-宙斯)聲音如同雷霆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諸位!這不是小事!是另一個維度的存在,借凡靈之手,公然試探我等底線!今日它能駕馭時空之刃,明日是否就能斬斷神界根基?必須立刻采取最果斷的措施,控制、乃至銷毀那柄時之刃,將威脅扼殺于萌芽!”
(道之席-太上老君)拂塵輕擺,語氣悠然卻帶著深意:“然也,然也。然神族承平日久,已漸忘天外有天。虛空陰影蠢蠢欲動,強敵環伺之際,對一未知之物倉促定性、傾力打壓,豈非不智?窮寇莫追,未知莫驚,當以靜制動,觀其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