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染紅了窗欞,卻照不進林易風的眼底。
他仰躺在廳堂的軟榻上,銀發散亂,手中握著一壺烈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殘陽下泛著冷光。酒已飲盡,他卻仍機械性地舉著酒壺,仿佛這樣就能填補胸腔里那片空洞。
“別再喝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何凌站在他身旁,逆著光,黑發如夜瀑垂落,發尾用一根素白綢帶松松束著。她今日罕見地穿了件墨色長衫,腰間束著銀線繡紋的寬腰帶,襯得身形修長而利落。平日里總是冷肅的眉宇間,此刻卻透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憂色。
她伸手,五指纖長而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極短,像是隨時準備握緊鐮刀。
“給我。”
易風沒動,只是微微抬眸,黃金般的瞳孔里映著何凌的身影,卻像是隔了一層霧。
何凌也不廢話,直接從他指間抽走酒壺,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腕——觸感冰涼,像是死物。
“我要離開幾日。”她淡淡道。
易風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嗓音沙啞:“晨曦不在了,寒夜也被封印了……連何凌姐你也要走?”
何凌垂眸看他,黑瞳如深潭,無波無瀾,卻莫名讓人感到一種沉靜的壓迫。
“錯已經犯下了。”她單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卻讓易風無法避開,“現在,鳳凰山那邊更需要你。”
易風沉默,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疲憊地閉上眼。
何凌收回手,轉身走向門外,背影挺拔如松,沒有絲毫猶豫。
“別讓我回來時,看見你還是這副樣子。”
她的聲音飄散在風里,人已消失在院門外。
易風獨自坐在廳堂里,夕陽的余暉漸漸淡去,可天色卻遲遲未暗。
他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墻角的沙漏無聲滑落最后一粒細沙——
晚上八點。
窗外,太陽依舊懸在地平線上,未曾落下。
白晝的光輝固執地籠罩著大地,黑夜遲遲未至。
易風猛地站起身,瞳孔驟縮。
“終日……入侵永夜?”
他緊皺眉毛,卻似乎又聽見了愛人的聲音:“背負責任也是你選擇的活法不是嗎?”
他一把抓起終日劍,銀發在異常的光輝中如雪般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