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太早了。
東方晴站在廊下,看著庭院里漸漸覆上白霜的靈藥苗。若是易風再不回來,怕是田野都要被凍壞了吧,沒事的,易風那么厲害,肯定很快就能回來的。
寒風卷著雪粒撲在臉上,刺得皮膚生疼。她攏了攏衣襟,卻覺得那股冷意是從骨頭里滲出來的,怎么也驅不散。
(好冷……)
(為什么這么冷……)
身后傳來腳步聲,很輕,卻刻意踩響了屋內的地板——是何凌在提醒她有人靠近。
晴沒有回頭。
“你母親去世了。”
何凌的聲音比雪還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今日的天氣。
晴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眼前突然一黑,身體搖晃,隨后立刻恢復。
“死在山腹的裂隙里。”何凌走到她身側,玄發上落著細雪,“易風搶回的僅僅是她的殘軀,但——”
“是。。。。嗎?”
“易風沒能救回她。”何凌的眸子如冰封的湖,“縱使她涅盤,歸來的還是‘她’嗎?記憶、情感、因果……死亡一旦發生,便是永恒。”
雪落得更急了。
她突然抬頭望向何凌,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易風。。。當時在場對嗎?
雪落在何凌的睫毛上,凝成細小的冰晶。
在場。死亡女神淡淡道,還用了終日領域。
那個在她心中永遠從容不迫的身影,那個抬手間就能讓暴雨倒懸的神明,那個她以為無所不能的——
為什么。。。沒救回來?
雪停了。
何凌的黑發無風自動,她突然抓住晴的手腕,將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晴驚愕地感受到——那里沒有心跳。
看清楚了,小鳳凰。何凌的瞳孔泛起死寂的灰,這才是神的真面目。
“僅僅三分鐘,易風不僅要保護結界,還要保護你的家人和族人,”何凌重新望向天際,“但是,死亡從來不會等你。”
“可是,為什么偏偏是我的母親,我不理解。”
晴忽然想起整百歲那年,她貪玩跌進寒潭,是母親跳進刺骨的水中將她撈起,又用鳳凰火一點點烘干她的羽毛。
「晴兒,冷嗎?」
母親的手那么暖,連潭水結的冰都能融化。
——可現在,再沒有人會這樣問她“冷嗎”了。
多少光陰和溫暖的記憶在此刻同時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