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盡時,潘多拉正踮著腳給她的藍鈴花澆水。她嘴里叼著半塊烤焦的面包片,金色長發隨意地扎成一團,發梢還沾著幾片花瓣。身上那件褪了色的舊神袍松松垮垮的,袖口被她自己剪短了,露出纖細的手腕——那里纏著一根發黑的細繩,繩上串著七顆不同顏色的玻璃珠,每顆珠子里都凝固著一滴神血。
“唔……今天的花開得不錯呢。”她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語,手指輕輕撥弄花瓣。
然后,她聽到了腳步聲。
很輕,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經上。
潘多拉勐地回頭,面包片“啪嗒”掉在地上。
何凌就站在花園入口,懷里抱著那個漆黑的魔盒。
“嗚哇——!”潘多拉瞬間竄到石桌后面,動作快得像只受驚的貓。她的藍眼睛瞪得圓圓的,手指死死扒著桌沿,連指甲都泛白了。“死、死亡為什么找上我了?!”
何凌歪了歪頭,黑發垂落肩頭。她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素色長裙,腰間懸著那把鐮刀——毫無疑問,它也是死亡的一部分。
“找上門的是何凌。”她平靜地糾正,“不是死亡。”
“有什么區別嗎?!”潘多拉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幾乎要哭出來,“你在墮神那邊的名聲早就傳遍神界了!‘送葬神明的死神’、‘連概念都能斬斷的何凌’……”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干脆把臉埋進臂彎里,“嗚嗚……我還沒吃完早飯呢……”
何凌嘆了口氣,走到石桌前,將魔盒輕輕放下。盒子與桌面接觸的瞬間,潘多拉抖了一下。
“能摸出輕了還是重了嗎?”何凌問。
潘多拉從指縫里偷看她:“你、你真的不會砍我?”
“龍城死了七百三十一條命。”何凌的語氣依舊平淡,但花園里的溫度驟降,連晨露都凝成了冰霜,“我沒時間和你斗嘴。”
潘多拉僵住了。她慢慢抬起頭,何凌的眼睛——那雙能看穿生死界限的眼睛——正盯著她。
(糟了……她是認真的。)
潘多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魔盒。她的指尖剛觸到盒面,就觸電般縮了回來。
“輕了!”她脫口而出,“雖然只有一點點……但絕對輕了!”她的專業素養瞬間壓過了恐懼,抓起魔盒上下搖晃,“換別人肯定感覺不到,但我對這個的重量誤差不會超過0。3克!缺失的部分……”
她突然卡殼了。何凌正靜靜地看著她,鐮刀鞘上的冰晶正在晨光中緩緩融化。
潘多拉縮了縮脖子,聲音小了下去:“……不算龐大,但是若讓它拿到數據的話。。。”
(壞了,易風那邊還有虛空!)
何凌轉身欲走,黑袍下擺掃過石桌邊緣,結出一層細碎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