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自由選擇權（第1頁）

混沌色裂口閉合后的寂靜，比任何喧囂都更加令人心悸。星空中，那七個被“剪切”出的規則空洞如同宇宙的傷疤，緩緩旋轉，散發出不穩定的幽光。三處“變量”區域蟄伏著，帶著一絲被“安撫”后的、難以言喻的平靜。聯盟疆域安然無恙，但每一個生命都還沉浸在剛才那超越理解的宏大力量降臨又離去的震撼之中。

項陽體內的源初之力幾近枯竭，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之前那種源于“循環協議”的無形壓制感，消失了。不是減弱，是徹底地、根本性地不存在了。宇宙似乎還是那個宇宙，但運行其下的“背景規則”或者說“底層邏輯”，已經發生了某種不可逆的、根本性的改變。就像一臺電腦的操作系統被強行卸載了某個核心的后臺進程，雖然機器還能運行，但很多預設的功能和限制，已經蕩然無存。

“我們……我們真的打斷了‘環’？”秦舒月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面前的監測數據一片混亂，許多原本恒定的宇宙常數讀數出現了永久性的、微小的偏移，仿佛宇宙的“刻度尺”本身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至少，那個由‘主控單元’維護的、如同鋼鐵般堅硬且不可撼動的‘循環協議’終于被無情地擊碎了！”項陽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仿佛每一個動作都需要巨大的力量支撐。他那深邃而神秘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絲微弱但又無比堅定的暗銀色光芒，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環之守護者’和‘歸墟之影’……這些曾經掌控一切命運的強大機制，如今它們賴以生存的核心驅動力已經被徹底摧毀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嚴重干擾。整個浩瀚無垠的宇宙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被迫按照預先設定好的劇本走向注定的結局——無休止的‘熱寂-重置’循環。”

與此同時，艾斯特拉長老也將自己敏銳至極的生命感知能力無限延伸至浩渺星空之中。她那雙如翡翠般碧綠晶瑩的眼眸，此刻正映照出一幅令人驚嘆不已的奇妙畫面：原本井然有序、遵循特定規律運轉的宇宙，似乎突然之間變得陌生起來。就好像一只被禁錮已久的巨獸，終于掙脫了枷鎖，開始嘗試探索全新的天地；又好似一片被冰封許久的大地，漸漸迎來春天的暖陽，萬物復蘇，生機勃勃。

“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宇宙的‘呼吸’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它的運行軌跡就如同一條被堅固堤壩緊緊束縛住的奔騰大河，無論如何努力掙扎，都只能順著既定的河道洶涌向前。然而現在，這座看似堅不可摧的堤壩竟然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口，源源不斷的河水開始小心翼翼地朝著兩岸滲透開來。盡管這個過程異常緩慢，但其中蘊含的可能性卻是無窮無盡的，讓人不禁為之震撼。”

不確定性。這就是他們打破“環”之后，得到的最直接的“饋贈”。擺脫了必然的毀滅，卻也失去了絕對的穩定。未來的宇宙，將走向何方？是滑向更快的、失控的熵增混亂，還是在自由中孕育出全新的、意想不到的秩序與生機？無人知曉。

“立刻回收所有幸存的‘斷環行動’隊員！評估損失！”項陽迅速下令，“啟動全聯盟最高警戒！雖然‘主控’被暫時驅逐，但難保不會有殘留的防御機制或新的未知威脅！‘文明壁壘’維持最高強度！”

命令被迅速執行。劫后余生的特遣隊員們被一一尋回，損失慘重，但火種猶存。聯盟如同一只受驚的刺猬，將自己蜷縮起來，暗銀色的“文明壁壘”光暈籠罩著疆域，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

然而，預料中的、來自“主控”的瘋狂報復并未到來。那片被“環外觀測者”力量干涉過的星域，仿佛被某種更高層級的規則“隔離”或“靜默”了，連“邏輯師”觀察者的數據記錄波動都徹底消失。宇宙，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暴風雨后的平靜。

項陽知道，這種平靜不會持續太久。他們打開了一扇門，門外是什么，誰也不知道。必須盡快利用這寶貴的喘息時間，消化“斷環”的成果，理解宇宙的新狀態，并準備迎接門外的挑戰。

他首先著手處理那七個被“剪切”出的規則空洞。這些空洞是“循環協議”關鍵節點被破壞后的遺跡，也是通往被暫時“隔離”的宇宙規則碎片的門戶。它們極不穩定，隨時可能崩潰，引發難以預測的規則災難，或者……成為連接未知領域的橋梁。

在秦舒月團隊的協助下，項陽嘗試運用凈化后的源初之力，對這些空洞進行“穩定化”和“邊界定義”。這不是修復，而是用新的、自由的規則框架，去“封裝”這些規則的傷疤，防止其有害泄露，同時探索其可能的價值。過程極其艱難，如同用散沙去修筑堤壩，但他憑借對“源初印記”的深刻理解和對新生宇宙規則的敏銳感知，一點一點地推進著。最終，七個空洞被暫時“固化”成了七個懸浮在宇宙中的、散發著奇異光澤的“規則晶核”，其內部封存著關于宇宙舊有循環的碎片化信息，也蘊含著因打破循環而釋放出的、扭曲的“可能性”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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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那三處“變量”區域，項陽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嘆息回廊”的集體意識在經歷了這場劇變后，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那股悲傷正在轉化為一種沉靜的、帶著反思意味的觀察力。項陽與之建立了更加穩定的精神連接，將其作為聯盟感知宇宙深層規則變化的“哨站”之一。

“熵燼墳場”在噴發后陷入了一種更加深沉的“休眠”，但項陽能感覺到，那極致的“負熵”并未消失，只是變得更加內斂和……“可控”？他留下了監測設備，將這片區域標記為極度危險的“規則禁地”，但也可能是未來對抗極端熵增現象的潛在“武器”。

“織夢者殘響”的瘋狂風暴平息后，留下了一片相對穩定、但規則依舊極其復雜和扭曲的“遺骸之地”。項陽沒有試圖去“凈化”它，而是將其作為聯盟研究極端規則現象、鍛煉規則適應能力的“試煉場”，同時也在其中發現了不少“織法者”文明崩潰前遺留的、關于高維規則操作的技術碎片。

內部穩定初步完成后，項陽將目光投向了宇宙的“邊界”，以及那個神秘的“環外觀測者”。

秦舒月領導的團隊，現在更名為“新紀元觀測所”，將所有精力都投入了對宇宙新狀態的研究中。他們發現，隨著“循環協議”的打斷，宇宙的膨脹似乎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非均勻的微調，某些區域的膨脹在加速，某些則在減緩，仿佛宇宙本身在“呼吸”和“探索”。更多從前被“循環”壓制或忽略的宇宙現象開始顯現——一些隱藏在維度褶皺中的古老結構，一些如同宇宙“神經節”般的、自發進行信息交換的規則節點，甚至有一些極其微弱、但似乎來自“環”外其他“宇宙泡”的、無法解讀的“背景輻射”。

而關于“環外觀測者”，除了那道混沌色的裂口和那段充滿玩味的話語，再無線索。它就像是一個路過的、更高維度的存在，隨手干預了一下“實驗皿”里的小沖突，然后便失去了興趣。但項陽知道，那張所謂的“觀眾席門票”，絕非只是戲言。那縷融入他力量的混沌色光芒，雖然微小，卻像是一個無法磨滅的“印記”或“坐標”，也許在未來某個時刻，會引導他們，或者引來……別的什么。

就在聯盟逐步適應新宇宙，項陽的力量也在緩慢恢復和蛻變（凈化后的源初之力與混沌色印記似乎產生了某種奇特的融合，讓他對規則的“定義”能力更加靈活，卻也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不確定性”）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這一天，負責監測“規則晶核”的科研站傳來緊急報告——其中一個晶核（原“因果律錨點”節點所化），其內部封存的規則碎片，與遙遠的、一處剛剛被發現的、散發著奇異生命波動的陌生星域，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并且，有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帶著明顯善意和好奇的聯絡信號，從那個陌生星域，通過晶核的共鳴，傳遞了過來！

信號的內容經過破譯，雖然語法奇特，但意思清晰：

【……向打破‘永恒回響’的勇者致敬……】

【……我們……‘星語者’……觀察你們……許久……】

【……歡迎來到……真正的‘無垠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