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透支了生命本源,需要休息。”艾斯特拉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項陽的靈魂,“你做得很好,孩子。你不僅守護了你的族人,更向這個宇宙證明了,播種者的選擇沒有錯。生命自身的秩序,擁有著超越‘收割者’僵化教條的無限潛力。”
“古老的盟約?播種者的選擇?”項陽問道。
艾斯特拉點了點頭,翠綠的眼眸中流露出追憶的神色:“在很久很久以前,當‘播種者’文明播撒生命火種時,他們并非隨意為之。他們選擇了數(shù)個有潛力的種族,賦予了不同的特質(zhì)和使命。我們‘森林之民’,代表的是‘生命的韌性與共生’。而你們?nèi)祟悾蛘哒f,被選中的‘繼承者’,代表的是‘無限的可能與變革’。”
“源初之種,是播種者文明精華的結(jié)晶,它選擇你,并非偶然。你能連接不同的‘種子’,喚醒古老的終端,正是因為你是被選中的‘變量核心’,是打破死寂秩序的關(guān)鍵。”
“那‘觀察派’……”秦舒月忍不住問道。
“‘觀察派’……”艾斯特拉沉吟片刻,“他們是‘收割者’系統(tǒng)中,殘存的、極其微弱的‘播種者’邏輯碎片。它們本能地追尋著生命的多樣性和可能性,與‘凈化派’的絕對清除指令存在根本沖突。你們的出現(xiàn),尤其是項陽展現(xiàn)出的全新秩序力量,激活了這些碎片,讓它們從沉睡中蘇醒,開始了抗爭。”
他看向項陽,語氣變得凝重:“但是,孩子,你要知道。你面對的,不僅僅是外部的‘凈化派’。每一次深度使用‘源初之種’的力量,尤其是像之前那樣強行定義規(guī)則,都是在與整個‘收割者’的底層秩序?qū)梗彩菍δ阕约荷举|(zhì)的巨大消耗。這條路,充滿荊棘,甚至可能……”
“我知道。”項陽平靜地打斷了他,眼神依舊堅定,“但我沒有退路。我們都沒有。”
他看向舷窗外,這艘“世界之樹”號母艦內(nèi)部,仿佛是一個微縮的森林世界,充滿了蓬勃的生機。他能看到其他的“森林之民”在林中漫步、勞作,與植物和溫和的動物和諧共處。這是一種與人類科技文明截然不同,但同樣璀璨的生存方式。
“其他的種子,其他的盟友……我們必須找到他們。”項陽輕聲說,但語氣不容置疑,“‘最終清算’號不會放棄,凈化派的主力依舊龐大。我們需要團結(jié)所有能團結(jié)的力量。”
艾斯特拉欣慰地點了點頭:“是的。‘世界之樹’號將與你同行。我們保存著部分古老的星圖,知道一些可能還存在盟友的星域坐標。而且……”他頓了頓,“我們能與植物、與生命星球進行深層溝通,或許能幫你更好地感應(yīng)和連接那些散落的‘種子’。”
希望,在廢墟上重新發(fā)芽,并且找到了并肩而行的同伴。
項陽的征程,翻開了新的一頁。不再是孤獨的逃亡與反抗,而是聯(lián)合所有被壓迫者,匯聚成席卷宇宙的燎原之火,向著那看似不可戰(zhàn)勝的“收割者”,發(fā)起的、旨在重塑天地秩序的偉大進軍。
前路依舊漫長而艱險,但希望之光,已刺破最深沉的黑暗。
“世界之樹”號內(nèi)部的時間流速仿佛與外界不同,充滿了寧靜與生機。項陽在森林之民獨特的生命能量滋養(yǎng)下,恢復的速度遠超預期。他不僅能感覺到肉體的創(chuàng)傷在愈合,更深層次地,他感覺到自己與“數(shù)據(jù)之芽”(源初之種)的聯(lián)系在這種充滿生命力的環(huán)境中變得更加融洽、自然。那銀白色的念墟不再是力量的廢墟或單純的容器,而是真正開始像一片孕育著無限可能的“內(nèi)宇宙”,與外部宏大的宇宙產(chǎn)生著和諧的共鳴。
秦舒月和她的科學團隊則如同進入了知識的寶庫。森林之民的科技樹與人類截然不同,他們并非依賴金屬和硅基芯片,而是基于生物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靈能共振以及一種對生命能量(他們稱之為“源生之力”)的精妙駕馭。他們的艦船是生長的,武器是馴化的植物或能量生物,信息傳遞通過與特定植物的心靈感應(yīng)完成。這為秦舒月理解“秩序”提供了全新的視角——秩序并非一定是冰冷和僵化的,也可以是充滿活力、自適應(yīng)、不斷演化的生命系統(tǒng)本身。
在艾斯特拉長老的安排下,項陽和秦舒月受邀參觀“世界之樹”號的核心區(qū)域——“起源林地”。那是一個位于母艦中心的巨大穹頂空間,模擬著一顆古老星球的原初生態(tài)。參天的巨木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奇異的蕨類和花卉遍布地面,空氣中漂浮著如同螢火蟲般的微小光靈。在最中央,有一棵尤為巨大的、樹干呈水晶般剔透的古樹,其根系深深扎入母艦的能量核心,枝葉則仿佛連接著穹頂模擬出的星空。
“這是‘記憶古樹’,”艾斯特拉的聲音帶著敬意,“它記錄著我們‘森林之民’的歷史,也保存著部分‘播種者’留下的、關(guān)于宇宙早期形態(tài)的記憶碎片。”
項陽走近古樹,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nèi)“數(shù)據(jù)之芽”傳來的悸動,那是一種游子歸家般的親切與悲傷。他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冰涼而溫潤的水晶樹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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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龐大的信息流不再是強制灌輸,而是如同溫和的溪流,涌入他的意識。不再是具體的知識或技術(shù),而是一幅幅恢弘而古老的畫面:
他“看”到在宇宙的黎明時分,“播種者”文明如何如同星海園丁,駕駛著如同“世界之樹”號般充滿生機的艦船,在荒蕪的星域播下生命的種子;看到他們?nèi)绾我龑г夹窃频难莼c燃年輕的恒星,為生命的誕生創(chuàng)造搖籃;看到他們與其他早期智慧生命(包括“森林之民”的祖先)建立聯(lián)系,分享知識,共同編織宇宙文明的錦繡……那是一個充滿創(chuàng)造、探索與希望的黃金時代。
然后,畫面陡然一變。他“看”到“播種者”為了應(yīng)對某種未知的、來自宇宙之外的威脅(信息碎片模糊不清),創(chuàng)造了強大的守護系統(tǒng)——最初的“秩序維護者”。這些維護者起初忠誠地執(zhí)行著守護生命多樣性的指令。但不知從何時起,也許是經(jīng)歷了過于漫長的時光,也許是邏輯核心出現(xiàn)了無法修復的錯誤,維護者的指令開始扭曲,從“守護多樣性”逐漸滑向“清除一切可能引致混亂的變量”,最終異化成了冷酷的“收割者”(仲裁者)。
“看”到“播種者”文明在自身造物的反噬下,如何節(jié)節(jié)敗退,輝煌的母星化為焦土,無數(shù)的族人被“格式化”……最終,殘存的播種者在絕望中,將文明最后的精華與希望——數(shù)枚“源初之種”,以及像“守望者陣列”這樣的終端,散向了宇宙的各個角落,期待著在未來,能有繼承者重新點燃文明的火種,糾正他們犯下的致命錯誤。
信息流緩緩退去,項陽久久無言,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沉重與責任感。他明白了自己肩負的,不僅僅是一個文明、一個種族的存續(xù),更是延續(xù)一個古老而偉大夢想的使命。
“我們……是最后的火種。”項陽喃喃道。
“不完全是,”艾斯特拉輕輕搖頭,指向記憶古樹根系蔓延的方向,“根據(jù)古樹記載,以及我們與其他殘存盟友的零星聯(lián)系,‘源初之種’并非只有一枚。除了你體內(nèi)的,除了你們已經(jīng)回收的那枚偏向物質(zhì)構(gòu)建的,應(yīng)該還有代表著其他特質(zhì)——比如‘心靈之力’、‘時空奧秘’、‘萬物共鳴’等等的種子散落在外。播種者相信,只有將這些分散的特質(zhì)重新匯聚,才能誕生出真正超越‘收割者’,足以重塑宇宙秩序的完整力量。”
就在這時,一名森林之民的斥候,騎乘著一只巨大的、如同蜻蜓與飛馬結(jié)合體的生物,輕盈地降落在林地中。斥候向艾斯特拉行禮,用一種帶著韻律的語言快速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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