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銀色的“起源之光”如同溫柔的堤壩,與那抹殺一切的維度侵蝕在宇宙的邊緣僵持著。侵蝕的速度被顯著延緩,但那股源自宇宙本底的、冰冷絕對的“代謝”力量,依舊如同潮汐般持續不斷地涌來,消磨著由億萬生命意志匯聚而成的光輝。項陽作為整個網絡的樞紐與放大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他感覺自己仿佛在托舉著一個正在緩慢下沉的世界,每一秒都在燃燒著聯盟collectivebeing(集體存在)的“重量”。
就在他全力維持這脆弱平衡的同時,那股悄然滲透進聯盟內部的、宣揚“低熵完美秩序”的信息病毒,開始顯現其毒性。幾個位于邊疆、剛剛經歷“規則覆蓋”后遺癥、本就人心惶惶的弱小文明,其社會結構開始出現裂痕。一部分精英階層被那套摒棄情感、追求絕對理性的“終極秩序”模型所吸引,認為這才是對抗維度侵蝕、實現文明永續的“科學之道”。內部爭論演變為沖突,甚至有一個名為“靜默之環”的文明,宣布脫離聯盟,開始強制推行情感管制和邏輯至上政策,試圖將自己改造成一個符合那“完美模型”的、沒有“冗余”和“錯誤”的“純凈文明”。
消息傳來,聯盟高層震動。
“愚蠢!這是在自毀長城!”一位克納迦將領憤怒地捶打著控制臺,“失去了情感與變量,文明和冰冷的石頭有什么區別?那和被‘凈化派’格式化有何不同?”
秦舒月迅速分析了那“信息病毒”的構成,臉色難看:“它的邏輯極其精密,利用了生命對消亡的恐懼,包裝成一種看似理性的‘救贖’。其技術層級……不像是已知文明能獨立完成的。背后一定有推手!”
艾斯特拉長老通過生命網絡感知著“靜默之環”的方向,翠綠的眼眸中充滿了悲傷:“我能感覺到,那片星域的生命之光正在變得……單一、刻板,仿佛茂盛的雨林被強行修剪成整齊的草坪。他們在主動扼殺自己的‘可能性’。”
內憂外患,同時壓來。
項陽在維持宏觀防御的同時,也分出了一絲意念,投向了“靜默之環”的方向。他能清晰地“看”到,一股隱晦的、與“織法者”同源但更加隱蔽和狡猾的規則力量,如同寄生蟲般附著在該文明的集體意識網絡上,不斷放大著恐懼,扭曲著認知。
“‘織法者’……還有殘黨?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在利用‘織法者’的技術?”項陽心中凜然。宇宙的黑暗森林,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復雜。
他無法親自前往處理內亂,外部維度侵蝕的壓力一刻也不能松懈。但他也不能坐視聯盟從內部被分化、瓦解。
“舒月,艾斯特拉,”項陽的意念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內亂必須平息,但不能用武力鎮壓,那會正中背后黑手下懷。我們需要一場……‘認知矯正’。”
“怎么做?”
“用‘事實’說話。”項陽的意念中蘊含著“起源”的包容與力量,“我將引導一部分‘存在之力’,不是去攻擊,而是去……‘展示’。向‘靜默之環’以及所有被蠱惑的文明,展示他們所拋棄的‘情感’、‘變量’和‘可能性’,究竟蘊含著何等強大的、對抗虛無的力量!”
他調動起那匯聚了無數文明史詩、個體記憶、情感波瀾的龐大信息流,從中提取出最精華、最能動人心魄的片段——母親保護幼崽的本能之愛,科學家探索未知的執著狂熱,藝術家創造美的瞬間狂喜,文明在絕境中迸發的團結與犧牲……他將這些無法被邏輯完全解析、卻構成了生命最本質價值的“混沌”與“活力”,壓縮成一道無比純粹、無比溫暖的信息光輝。
然后,他通過“心網”,將這道光輝,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直接投射到了“靜默之環”文明那正在被“信息病毒”污染的集體意識深處!
這不是強制灌輸,而是……喚醒!
當那充滿了生命溫度的光輝,照進“靜默之環”那日漸冰冷刻板的意識世界時,劇烈的沖突爆發了!
被壓抑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復蘇,對“完美秩序”的質疑如同野火般蔓延。社會的“靜默”被打破,爭論、哭泣、憤怒、乃至久違的笑容,再次出現在那些試圖將自己變成機器的生命臉上。那股隱晦的規則力量試圖反撲,壓制這“混亂”的復蘇,但在項陽引導的、代表著生命本真的“存在光輝”面前,它的扭曲和蠱惑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最終,在經歷了短暫而劇烈的內部動蕩后,“靜默之環”文明發布公告,宣布廢除“純凈法案”,請求重新回歸聯盟,并誓言將與同胞們共同面對維度侵蝕的挑戰。
內亂的危機,以一種近乎“啟蒙”的方式被化解。聯盟的凝聚力,在經歷了這次內部的考驗后,反而變得更加堅固。
然而,項陽還來不及喘息,外部維度侵蝕的戰場,異變再生!
那持續不斷的、消磨性的對抗,似乎終于引來了“清理機制”更深層次的關注。在維度侵蝕的“虛無”背景中,一個極其模糊、但卻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絕對威嚴的輪廓,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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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非實體,甚至不是規則結構,更像是一種……概念的具象化!是“終結”本身,“虛無”的源頭,“代謝”的意志!
【……抵抗……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