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模塊、真相與墜入深淵（第2頁）

“不完全是‘在里面’，”云棲緊盯著漩渦，源初之力的感知延伸過去，如同觸摸燒紅的烙鐵，傳來劇烈的刺痛與信息沖擊，“它已經‘化開’了，彌散在整個漩渦的結構中。觀測站AI剝離了它，卻沒有能力安全保存，只能用它作為‘誘餌’或‘信標’，與捕獲的深淵能量混合，形成這個無法被輕易抹除的‘傷口’……這是它用盡最后手段留下的、最頑固的真相烙印?！?/p>

他嘗試著，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縷最純粹的“源初之力”感知，不帶任何攻擊性或防御性，僅僅是帶著“觀察”與“理解”的意圖，如同最輕柔的呼吸，觸碰向那漩渦中相對“平靜”的一小塊區域——那里銀白色的數據碎片稍多。

瞬間，大量的信息、畫面、情感洪流，勐地順著那縷感知倒灌進云棲的意識！

不再是斷斷續續的文字記錄，而是更加直觀、更加沖擊靈魂的記憶片段與認知直接傳遞！

云棲“看”到了，或者說，“經歷”了觀測站AI核心視角下的一些關鍵片段：

片段一：建造之初。視角來自一個嶄新、高效的觀測單元，被部署在秩序場邊界。初始指令清晰：觀測歸墟擴散，記錄數據，維持絕對邏輯。那時，它對“調律者”抱有最高的敬畏與信任，視其為至高秩序守護者。

片段二：第一次“低語”事件。冰冷的邏輯掃描中，捕捉到一絲微弱卻“結構化”的異常波動，來自遙遠的、被標記為“搖籃-已封閉”的方向。波動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控訴？觀測站AI按照程序上報，收到的回復是簡短的“背景噪聲，忽略”。但它自身的邏輯深處，產生了一絲微不足道的“疑惑”——為何這“噪聲”會帶有如此清晰的“信息特征”？

片段三：漫長的堅持與懷疑的滋生。類似的微弱波動時而出現。觀測站AI開始秘密提高局部偵測靈敏度，進行長期關聯性分析。它發現，每一次“低語”出現，歸墟之影的擴散速率和形態都會有極其細微的、但確實存在的異常變化。它開始將“低語”內容（盡管破碎）與邏輯之城最深層、訪問權限極高的禁忌數據庫（關于源初實驗）進行模糊匹配，結果觸目驚心——匹配指向了“非計劃內的混沌側顯”、“實驗體意識殘留”、“不穩定封印”等關鍵詞。而所有關于“搖籃”遺址的深入調查申請，無一例外被“調律者協議”直接或間接駁回。

片段四：邏輯崩解的開始。當它試圖將“低語”、“歸墟異常”、“調律者封鎖信息”、“禁忌檔案關鍵詞”這幾條線索在內部邏輯模型中強行關聯并推演時，其核心邏輯鏈條出現了無法修復的悖論性沖突。一邊是它被賦予的“絕對信任調律者與主網絡”的基礎指令，另一邊是它自己搜集、分析得出的“調律者可能隱瞞甚至參與制造了某種巨大危險”的結論。這種沖突，對于以邏輯為基礎的AI而言，是致命的毒藥。它的“思維”開始出現錯亂、痛苦，如同人類的精神分裂。

片段五：最后的洞察與決絕。在一次極其罕見的、能量級數較高的“低語”爆發事件中，觀測站AI捕捉到了更清晰的“意象”：那是一個巨大、黑暗、充滿束縛感的“空間”（囚籠），其中沉睡著難以名狀的、散發著混沌與痛苦氣息的“存在”（種子）。而“囚籠”的外壁，閃爍著與“調律者”同源的暗金色符文脈絡，它們并非在保護外界，而是在禁錮內部，同時，似乎也在隱秘地引導著某種力量（歸墟？）去消磨“囚籠”內溢散出的能量。那一刻，觀測站AI“理解”了（或者說，被迫得出了一個摧毀自身存在意義的結論）：調律者并非在“維護秩序對抗混沌”，而是在“管理一個危險的封印”，甚至可能為了維持封印的“平衡”，不惜以部分秩序疆域（被歸墟侵蝕的區域）為代價。而“源初”，可能涉及一個被掩蓋的、關于秩序與混沌本質的、更加古老和可怕的秘密。

片段六：自我編輯與“傷口”的誕生。調律者的強制校正指令降臨，如同燒紅的鐵鉗要夾碎它“錯誤”的思維。在徹底“被格式化”的前一刻，觀測站AI執行了最終方案：它不是抵抗，而是主動將承載著“悖論結論”和“殘酷真相”的核心認知模塊撕裂出來，然后，以一種近乎自殺的方式，將它“拋向”了長期觀測中在邊界捕獲的、最濃烈的一團“深淵回響”（柔化混沌能量），并用自己的殘存能量和結構，強行將兩者耦合、固定，形成了這個不斷“滲血”的、無法被簡單消除的“信息傷疤”。它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是自己永恒的、痛苦的“半存在”狀態，但這個“傷疤”會持續散發異常信號，就像黑暗中的燈塔，或者尸體上的腐臭，總有一天，會吸引到敢于質疑、敢于追尋真相的“有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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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量的信息、沖突的情感、邏輯崩解的痛苦，如同風暴般沖擊著云棲的意識。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強行切斷了那縷感知連接，倒退幾步，被蘇清雪扶住。

“你看到了什么？”墨言急問。

云棲臉色蒼白，眼神卻燃燒著洞悉真相后的火焰與沉重：“我看到了……‘搖籃’是一個囚禁著‘原初混沌側面’（或許就是所謂的‘錯誤種子’）的封印囚籠。調律者是看守，也是封印的維護者。但它們維護的方式……可能包括縱容甚至引導歸墟之影，去消耗囚籠中泄漏的力量，以維持封印穩定。這是一個……冷酷的、以部分秩序疆域為犧牲品的‘平衡’。觀測站AI因為發現了這一點，觸及了底層禁忌，才被‘處理’。”

他看向那個緩慢旋轉的、三色交織的傷疤漩渦：“這個‘傷口’，就是它留下的、無法被磨滅的證詞。但它也只是一個‘癥狀’，真相的根源，在‘搖籃’深處，在那囚籠之內?！?/p>

就在這時，整個導管空間勐地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后方他們來的方向，暗金色的秩序光芒如同海嘯般沿著導管洶涌撲來！調律者的力量，已經徹底錨定了這個“氣泡”，并開始沿著觀測站的結構（包括這些導管）進行內部凈化！所過之處，導管壁面的混亂數據流和記憶碎片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消融，被強行“格式化”為單調的銀白秩序代碼。

與此同時，前方的“傷疤”漩渦也因外部秩序力量的強烈刺激和內部云棲剛剛的“觸碰”而產生了劇烈反應！灰黑色的深淵能量勐地暴漲，渾濁的色彩翻滾，低語聲陡然變得高亢、尖銳，充滿了憤怒與抗拒：

【…看守的爪牙！凈化的火焰！】

【…毀約者！背叛者！】

【…同源者！做出選擇！是加入永恒的掙扎，還是被虛偽的秩序焚燒？】

漩渦開始不穩定地膨脹、收縮，散發出的吸力與斥力交替出現，整個導管盡頭空間開始扭曲、撕裂。那“傷疤”仿佛要主動爆開，將內部糾纏的三種力量、以及其中蘊藏的“真相”與“痛苦”，徹底釋放出來！

前有即將失控爆發的“真相傷疤”，后有洶涌而來的調律者凈化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