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具是進士出身,出了三個進士,謝老太公曾是探花,還入過內閣,一身清清正正,只是長出來的樹枝卻歪了。
沈肆眉目疏遠淡,問了句:“哦?如何處置的?”
謝之觀本想著沈家這樣的門第,即便關心自己兒媳,也不過是高門那些貴人淡淡的憐憫,這種憐憫因為他有,所以他也明白,多半是為了在外得個好名聲。
他這會兒在這些人面前提起這事,也是為了贊頌沈老夫人的慈悲之心,用來討好沈肆,只是萬沒想到沈肆還會問下去。
謝之觀一愣,隨即便連忙道:“下官讓她跪了宗祠,鞭了身,還讓她跪去兒媳面前去贖了罪過,她往后再不敢犯了。”
沈肆淡笑一聲:“看來謝府的家法的確嚴厲,只是本官怎么聽說,那被懲治的表姑娘,現在卻懲治成了你長子的妾室?”
說著沈肆眼中含著淡淡諷刺:“讓府里謀害主母的表姑娘變成了妾,與主母同一屋檐,不知道的還以為謝府抬舉呢,看來謝府懲治人的方式也是別具一格。”
這話說得謝之觀的臉頰一白。
他更是心頭升了恐懼,這件事也不過是下午發生的事情,都御史大人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又想到都察院的暗線到處密布,竟然連這樣的小事也知曉,那他兒子在祖母的壽宴上做出那樣荒唐的事情,那都御史大人是不是也知曉了,不由后背生了層冷汗。
他正欲解釋,只是沈肆卻已經懶得再理會他,直接從謝之觀的面前走了過去。
謝之觀站在原處愣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看著沈肆離去的背影,又趕忙追了出去。
此刻外頭正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天色已經沉了下去。
沈肆在宴上飲了幾杯酒,他平日里幾乎不飲,這會兒便有些頭疼。
連日來公務纏身,他連稍閑暇的時候都沒有。
外頭雪大,他在想,她此刻呢。
她此刻是什么心情。
文安往沈肆身邊走了過來,正要說話,沈肆身后的謝之觀卻又追了出來,文安便退到了一邊。
沈肆頗冷淡的看了謝之觀一眼,他身著官服,長身玉立的站在禮部衙署門前,身前是鵝毛大雪,身后是謝之觀滿臉冒汗的一臉惶恐。
謝之觀往沈肆身邊來,一來便弓腰,姿態放低,朝著沈肆便低聲道:“沈大人誤會,還請沈大人稍留步聽下官解釋。”
沈肆淡淡的看著謝之觀,冷笑了一聲。
他不需要聽這謝之觀什么解釋,相反,他倒是樂意見這樣的場面。
這一家子也不值得季含漪呆在那里。
她正好也能認清她從前喜歡的謝玉恒,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值不值得她托付真心。
眉間已經有了不耐煩,沈肆披上大氅,掃了掃身上的袍子,接著直接無視謝之觀,從他面前走過,上了前面的馬車。
馬車上放著炭火,身上那身公袍已經被化了的雪染了一些濕氣,沈肆微皺眉,修長挺拔的身子稍躬身,骨節分明的手在腳下的炭火上烤了烤。
火光映亮那張歷來高華冷清的面容,長眉間還帶著股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