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林烽三人離了煤窯,便如滴水入海,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連綿的山巒之中。小張在前頭帶路,這孩子自小在山里摸爬滾打,對這片地界熟得跟自己家炕頭似的,哪條小路近,哪片林子密,心里門清。王承柱居中,警惕地打量著四周,耳朵豎得跟獵狗似的,那桿用破布裹著的步槍時刻準備著撕去偽裝。林烽殿后,目光銳利,不斷觀察著地形和可能的敵情。
一路上出奇的順利,除了驚起幾只野雞,踩斷幾根枯枝,并未遇到任何可疑情況。對面山頭的黑煙和那沉悶的敲擊聲似乎也消失了,山林間只剩下風聲和鳥鳴。
“林顧問,前面繞過那個山嘴,就是坳口村了。”小張壓低聲音,指著前方,“這村子藏得深,就十幾戶人家,以前俺跟爹來換過山貨。”
三人更加小心,借助灌木和巖石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摸到山嘴處,趴在一塊巨石后面,向下望去。
坳口村果然不大,幾十間土坯房和木屋散落在山坳里,此時正是做早飯的時候,卻只有寥寥幾縷炊煙升起,顯得有氣無力。村口的空地上,情形卻讓林烽的心猛地一沉。
只見十五六個穿著灰布軍裝的國民黨士兵,正懶散地或站或坐,圍著兩輛馬車。馬車旁,幾個村民正哭喪著臉,顫巍巍地將一袋袋看起來像是糧食的東西搬上車。一個戴著大檐帽、像是軍官模樣的家伙,手里拿著個小本本,不時呵斥幾句,還用腳踢了踢腳邊一個空了一半的麻袋,顯然對征收的“成果”很不滿意。
“他娘的!是國民黨的征糧隊!”王承柱牙齒咬得咯咯響,手指摸向了扳機。
“別動!”林烽低聲喝道,目光死死盯住那兩輛馬車。除了糧食,其中一輛馬車上,還堆著幾個深綠色的、看起來十分沉重的鐵皮箱子!箱子用粗麻繩固定著,上面似乎還印著模糊的字跡。
“鐵盒子……”小張也看到了,呼吸有些急促,“林顧問,那……那是不是裝子彈的箱子?”
林烽的心跳加速了。那規格,那樣式,像極了彈藥箱!而且看那沉甸甸的樣子,和村民搬運糧食時截然不同的吃力表情,里面絕對是好東西!
“不像……不全是。”林烽仔細觀察著,“有的箱子扁一點,有的方一點……像是混裝。可能有子彈,也可能有別的……”但無論如何,這絕對是意外之喜!不,是天降橫財!
那個軍官似乎嫌村民動作太慢,罵罵咧咧地走到馬車旁,隨手拍了拍其中一個鐵箱子,對旁邊的士兵喊道:“都給老子看嚴實點!這玩意兒可比糧食金貴!丟了老子斃了你們!”
這話幾乎證實了林烽的猜測!那里面絕對是軍火!
“林顧問,咋辦?”小張激動地手心冒汗,“他們人不多,就十五六個,看起來也不咋樣!咱們……”他看了看王承柱,那意思很明顯,憑柱子的槍法,突然襲擊,干掉幾個,制造混亂,說不定能搶點東西回來!
王承柱也躍躍欲試,低聲道:“林顧問,干吧!俺一槍就能把那當官的撂倒!”
“胡鬧!”林烽低聲斥責,但眼睛卻越來越亮,“這里離村子太近,槍一響,村民先遭殃!而且,你怎么知道附近沒有他們的埋伏?他們是征糧隊,流動性大,說不定大部隊就在附近!”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強攻肯定不行,風險太大。但眼睜睜看著這么多糧食,還有可能是一大批彈藥從眼前溜走?這比割他的肉還難受!
“糧食……彈藥……”林烽喃喃自語,目光再次掃過那懶散的敵兵和沉重的馬車,一個大膽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柱子,你眼神最好,仔細數數,他們多少人,幾條槍,馬車怎么套的,那幾個鐵箱子具體幾個,大概多大!”林烽命令道,隨即又對小張說,“小張,你觀察地形,看他們等會兒會從哪條路離開,附近有沒有適合埋伏的地方!”
“是!”兩人立刻領命,更加仔細地觀察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下面的征糧隊終于裝車完畢,軍官罵罵咧咧地又從一個老農手里搶過一只老母雞,這才心滿意足地揮揮手,隊伍開始緩緩移動。正如小張所料,他們來的路和回去的路不是一條,他們沿著村另一頭的一條更寬些的土路向外走,看樣子是要返回某個據點。
林烽三人像幽靈一樣,遠遠地吊在后面,利用地形隱蔽跟蹤。走了約莫兩三里地,地形開始變得復雜起來,山路變窄,一側是陡坡,一側是密林。
“林顧問,你看前面那個彎道!”小張突然指著前方一個近乎直角的急彎,“那里樹密,坡陡,馬車過去肯定得減速慢行!是個下手的好地方!”
林烽仔細觀察,果然是個理想的伏擊點!而且這里已經離坳口村有一段距離,動起手來不會牽連村民。
“好地方!”林烽贊許地點頭,又看向王承柱,“情況摸清了嗎?”
“清了!”王承柱壓低聲音,語速很快,“一共十六個人,當官的挎著駁殼槍,另外十個人背的是漢陽造,還有五個像是湊數的,背著老套筒,槍都快生銹了!兩輛馬車,每輛車一個車夫,還有個副手。糧食裝了快一車半,那些鐵箱子單獨裝了大半車!扁長的箱子四個,方一點的箱子兩個!都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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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扁長,兩個方……”林烽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扁長的很可能是步槍子彈箱,一箱一千五百發左右!方的那兩個……可能是手榴彈箱,或者……是輕機槍彈匣甚至配件箱?”他越想越覺得口干舌燥,這要是得手了,獨立加強連瞬間就闊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