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窯堡兵工廠的“81式”步槍生產線,如今已是廠里最引以為傲的招牌。自從成功量產并陸續裝備前線部隊后,兵工廠上下都憋著一股勁,就盼著前線能傳來好消息,證明他們心血沒有白費。廠區里,工人們走路都帶風,尤其是負責步槍生產的車間,那更是挺直了腰板,仿佛自己手里打磨的不是鋼鐵,而是勝利的保證。
然而,好消息沒等來,卻先等來了一位風塵仆仆、臉色不太好看的“客人”——前線某主力團的軍械科長,姓孫,是個黑臉膛的大個子,說話嗓門跟打雷似的。他是帶著任務來的,徑直找到了林烽的辦公室。
“林廠長!俺老孫是個粗人,說話直,你可別見怪!”孫科長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從隨身帶的麻袋里掏出兩支用油布包著的“81式”步槍,“啪”地放在林烽的辦公桌上,“這是咱們團剛換裝不久的槍,才用了不到兩個月,出問題了!”
林烽心里“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趕緊拿起槍仔細端詳。一支看起來還好,另一支的槍托明顯有些不對勁,木質部分顏色發深,靠近金屬槍身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細微的翹曲變形。
“孫科長,別急,坐下慢慢說,具體什么問題?”林烽示意小劉倒水,自己則沉穩地問道。
孫科長嘆了口氣,指著那支變形的步槍:“就是這木頭槍托!林廠長,你們這槍打得是準,也結實,可這木頭不經造啊!前陣子我們團連續急行軍,趕上下雨,戰士們都是抱著槍睡的,結果好幾支槍的槍托就受潮變形了!你看,這兒,都快跟槍身脫開縫了!這還咋瞄準?一開槍,準星歪到姥姥家去了!”
他又拿起另一支看起來完好的槍,使勁晃了晃槍托部位,能聽到細微的松動聲:“這支還沒明顯變形,但也松動了!戰士們有意見啊,說好不容易換了新槍,還沒捂熱乎就成了‘歪把子’,心里憋屈!”
林烽的臉色凝重起來。他反復檢查著那支變形的槍托,又用手摸了摸木質的紋理和濕度。這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槍托變形,直接影響射擊精度,在戰場上,這可是要命的事!而且,這暴露了他們在選材和后期處理上可能存在疏忽。
“孫科長,謝謝你!謝謝你及時把問題反饋回來!”林烽緊緊握住孫科長的手,語氣誠懇,“這絕不是小事!這是給我們兵工廠敲響了警鐘!咱們造槍,光想著打得準、打得快還不夠,還得經得起實戰環境的考驗!你放心,這個問題,我們立刻解決,一定給前線戰士們一個交代!”
送走孫科長后,林烽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把步槍生產車間的主任老張、負責木工組的老木匠馬師傅,還有技術科的陳工、趙永強等骨干都叫了過來。那兩支“問題步槍”就擺在桌子中間,像個無聲的考官。
與會者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老張和馬師傅,臉色漲紅,像是被人扇了巴掌。自己車間引以為傲的產品出了問題,臉上實在無光。
“大家都看到了,”林烽開門見山,語氣嚴肅但沒有責備,“咱們的‘81式’,在核心性能上經過了考驗,但在細節上,尤其是在適應惡劣環境方面,栽了跟頭。槍托木質受潮變形,這不是個別現象,孫科長反映他們團已經發現了好幾例。同志們,前線戰士提著腦袋打仗,咱們后方造的武器,絕不能因為這種可以避免的問題拖后腿!”
老張首先沉不住氣了,懊惱地一拍大腿:“怪我!都怪我!光顧著抓產量、抓精度,對這槍托木料的防潮處理就沒太上心!總覺得咱們用的都是晾干的好木料,問題不大……”
老木匠馬師傅也捻著山羊胡,眉頭緊鎖:“廠長,這木頭啊,它有性子,熱脹冷縮,干縮濕脹,是常理。咱們以前做的槍,環境沒這么苛刻,問題不明顯。這回前線同志用得太狠,又是雨淋又是汗浸,一般的木頭確實頂不住。”
技術科的陳工推了推眼鏡,比較理性:“問題已經發生,關鍵是找到解決辦法。我們需要一種有效的防潮處理工藝,既要能隔絕水分,又不能影響木托的強度、手感和外觀。”
林烽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大家都說說,有什么好辦法?集思廣益。”
會議室里沉默了片刻。趙永強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廠長,各位老師傅,我記得以前在家鄉,老百姓用桐油刷木船、刷水桶,防水效果特別好,幾年都不帶壞的。咱們能不能試試在槍托上刷桐油?”
“桐油?”馬師傅眼睛一亮,“這是個老法子!桐油能滲進木頭里,形成一層保護膜,防水防潮確實不錯。就是……刷上去油乎乎的,會不會影響戰士握持?而且光澤度太高,不利于隱蔽。”
老張想了想:“光澤度問題好解決,可以在桐油外面再罩一層清漆,清漆干透了是啞光的。至于手感,咱們可以控制涂刷的遍數和厚度,打磨光滑了,應該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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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烽聽著大家的討論,思路逐漸清晰。他綜合道:“我看桐油加清漆這個方案可行!桐油主打滲透防腐,清漆負責表面固化和消光。這就是給槍托穿上一件‘雨衣’!但是,具體怎么做,桐油和清漆的配比、涂刷的工藝、干燥的時間,都需要嚴格的試驗來確定,不能想當然。”
他立刻拍板:“成立個攻關小組!老張總負責,馬師傅,你帶著木工組的老師傅,負責試驗不同的涂刷方法和打磨工藝;陳工,你和永強他們,負責測試不同配方處理后的木料樣本的防水性、硬度變化;我負責協調資源,盡快搞到最好的桐油和清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