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把攤在青石板上的黑火藥染成了金紅色,老周像伺候祖宗一樣,拿著根雞毛撣子(其實是小張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野雞毛),小心翼翼地撥拉著,讓每一粒火藥都能享受到這最后的“日光浴”。
“慢點慢點!你個敗家玩意兒!輕點兒!”李云龍蹲在旁邊,眼睛瞪得溜圓,生怕老周手一抖就把這金貴的“糧食”給揚嘍,“這可都是能要敵人命的金豆子!撒一點,老子心疼得晚上睡不著覺!”
小張在一旁憋著笑:“連長,您這比抱孫子還上心呢。”
“廢話!”李云龍一瞪眼,“孫子能打國民黨嗎?這玩意兒能!這就是咱獨立加強連的親孫子!”
一句話逗得周圍幾個幫忙的戰士哄堂大笑,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林烽也笑著走過來,伸手捏起一點曬得暖烘烘的火藥,在指尖捻了捻,又湊近聞了聞:“嗯,干燥多了,應該沒問題了。老周,可以收起來了,用油紙包好,千萬別再受潮。”
“好嘞!”老周和小張立刻動手,像包金元寶一樣,把曬好的火藥仔細包好。
“林顧問,那啞火真是因為受潮?”李云龍還是有點不放心,“不是咱們哪個步驟沒弄對?”
“八成是。”林烽肯定地點點頭,“黑火藥最怕潮,一潮就難點燃,威力也大打折扣。曬過之后應該會好很多。另外,”他拿起那個趙小花發簪改的小藥勺,“我估摸著,可能咱們裝的藥量還是稍微多了一點點。”
“多了還不好?勁兒大啊!”孔捷湊過來插嘴。
“勁兒太大,容易炸膛。”林烽搖搖頭,“咱們復裝的彈殼畢竟是用過的,有暗傷,承受力不如新彈殼。裝藥太多,壓力過大,萬一炸了,傷的是自己人。而且,裝藥太滿,子彈在槍膛里受熱膨脹,也容易卡殼。咱們追求的是可靠,不是威力最大化。”
“有道理!”丁偉扶了扶眼鏡,在本子上記著,“安全第一,可靠性優先。”
“那……裝多少合適?”老周虛心求教。
林烽拿起一個清理好的彈殼,用小藥勺舀了平平一勺火藥,慢慢倒入彈殼,大約只裝了彈殼容量的三分之二多一點。“我看,就先按這個量試試。寧可威力小點,也要保證它能打響,不炸膛。”
“行!聽你的!”李云龍現在對林烽是言聽計從,“老周,就按林顧問說的辦!裝少點,咱們求個穩!”
夜幕降臨,煤窯里再次響起叮叮當當的聲響。這一次,大家的手法明顯熟練了許多。老周整形清理彈殼的速度快了,小張裝藥更加精準,負責澆鑄彈頭的學徒也能做出更像樣的彈頭了。趙小花甚至帶著幾個婦女隊員,幫著用細布把復裝好的子彈擦得亮晶晶的。
李云龍背著手,像監工的老財主一樣,在“兵工廠”區域踱來踱去,看著一顆顆“獨立加強連牌”子彈新鮮出爐,樂得合不攏嘴,時不時拿起一顆對著松明火把照照,嘴里嘖嘖有聲:“瞧瞧!這線條!這做工!比國民黨兵工廠出來的也不差嘛!”
孔捷在一旁撇嘴:“得了吧連長,人家那彈頭溜光水滑,咱們這彈頭跟狗啃的似的……”
“放屁!”李云龍一瞪眼,“狗能啃出這造型?這是藝術!懂不懂?帶著咱獨立加強連特色的藝術!這叫……這叫實用美!”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很快,第二批十發復裝子彈做好了。這一次,大家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第二天一早,還是老地方試槍。“都躲好!這次肯定行!”牛大力再次主動請纓拉繩子,信心比上次足了不少。
“砰!”第一發清脆響起。“砰!”第二發!“砰!”“砰!”“砰!”……一連十聲槍響,聲聲清脆,再沒那討人厭的“咔嗒”聲!
“全響了!全響了!哈哈哈!”小張第一個跳起來,激動地揮舞著拳頭。老周長出了一口氣,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滿是欣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李云龍猛地一拍大腿,疼得自己齜牙咧嘴,卻笑得比誰都開心:“他娘的!成了!真成了!老子就知道能行!”
林烽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快!看看打得怎么樣!”丁偉催促道。
眾人跑到靶子前——那是一棵剝了塊樹皮的大樹。只見樹干上散布著十個新鮮的彈孔。
“嘿!都打上去了!”孔捷數著彈孔。“就是這散布……有點開花兒啊。”牛大力撓撓頭,十個彈孔都快散成一個臉盆大了。
“正常!”林烽解釋道,“復裝彈的彈頭不規整,重量也有細微差別,裝藥量我們也是估摸的,精度肯定沒法跟原裝彈比。能打響,能打中大概方向,就已經成功了!要精度,得等咱們以后有條件了,搞更精密的設備才行。”
“夠用了!夠用了!”李云龍大手一揮,“咱們打仗,多是百米內見真章,這準頭,夠喂國民黨兵喝一壺了!柱子!柱子呢?王承柱!你他娘的死哪去了?給你個好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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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槍手王承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連長,啥好活兒?有肉吃了?”“吃個屁!就知道吃!”李云龍笑罵著,遞給他三發復裝子彈和那把中正式步槍,“來,試試咱們自己造的子彈!給老子打準點,看看效果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