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口的重機槍已經架好,牛大力趴在工事后面,手指扣在扳機旁,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山林。李云龍拿著望遠鏡來回掃視,嘴里罵罵咧咧:“他娘的,有本事就出來!別跟耗子似的躲著!”
林烽蹲在工事邊,借著夕陽的光觀察地面痕跡:“看這腳印,剛才的黑影應該就兩個人,不像是大股敵人的先頭部隊,更像是來探路的探子。他們沒敢靠近,估計是看到咱們有重機槍,心里發怵。”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孔捷握著大刀,“說不定他們回去搬救兵了,晚上指不定就來偷襲!”
“說得對!”李云龍放下望遠鏡,大手一揮,“今晚加派崗哨,三班倒!孔二愣子,你帶一排守窯口;丁偉,你帶二排去山坳兩側埋伏,有動靜就開槍示警;大力,你這挺重機槍給老子架好了,只要有敵人來,先給老子掃一梭子!”
“放心吧老李!”孔捷和丁偉齊聲應下,轉身去安排人手。牛大力更是拍著胸脯保證:“連長,只要白狗子敢來,俺讓他們嘗嘗機槍的厲害!”
天色徹底黑下來,窯洞里的篝火又升了起來,卻沒敢再開電燈——怕燈光引來敵人。戰士們輪流吃飯,都是紅薯干就著野菜湯,沒人抱怨,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就在這時,負責巡邏的戰士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穿著國民黨軍的灰布軍裝,臉上沾著泥土,雙手被繩子捆著,低著頭,嘴里還嘟囔著:“放開老子!你們紅軍憑啥抓我!”
“哦?還抓了個俘虜?”李云龍放下手里的紅薯干,湊過去打量了一番,“說說,你是哪個部隊的?來這兒干啥?”
俘虜抬起頭,梗著脖子:“老子是國民革命軍第十九路軍的!來這兒巡邏,不小心被你們抓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林烽注意到這俘虜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臉上雖然裝著強硬,眼神里卻藏著緊張。他走過去,對押著俘虜的戰士說:“先把繩子解開吧,咱們紅軍不虐待俘虜。”
“解開?”戰士愣了一下,“萬一他跑了咋辦?”
“跑不了!”林烽笑了笑,又看向俘虜,“你要是想跑,現在就可以試試,不過這山里黑燈瞎火的,說不定沒跑多遠就摔進山溝里了。”
俘虜愣了一下,沒說話。戰士解開繩子,他揉了揉手腕,還是站在原地沒動。趙小花端著一碗野菜湯走過來,遞給他:“先喝點湯吧,看你樣子,應該餓了。”
俘虜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湯碗,大口喝了起來。他喝得急,嗆了好幾口,趙小花又遞過一塊紅薯干,笑著說:“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李云龍坐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打趣:“小子,你叫啥名字?別一口一個‘老子’,在這兒,輪不到你稱老子!”
俘虜喝光湯,擦了擦嘴,小聲說:“俺叫小張……張建軍。”
“張建軍?”李云龍點點頭,“名字倒是挺響亮,可惜跟錯了隊伍。你們國民黨軍,是不是天天大魚大肉?咋看你這身子骨,還沒俺們戰士結實?”
小張臉一紅,低下頭:“啥大魚大肉……俺們連里,當官的天天吃白面饅頭,俺們小兵只能吃摻了沙子的玉米面,有時候還吃不飽。”
這話一出,戰士們都笑了。孔捷湊過來說:“你看看俺們,不管是連長還是小兵,都吃一樣的紅薯干、野菜湯,這才叫官兵平等!你們國民黨軍,當官的把好處都占了,小兵就是替死鬼!”
小張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的戰士——李云龍正拿著一塊紅薯干啃得津津有味,林烽和老周湊在一起看修械圖紙,戰士們圍在篝火旁,有說有笑,根本沒有把他當敵人。他心里突然有點不是滋味,小聲說:“俺以前聽當官的說,紅軍都是‘共匪’,又兇又狠,還吃人……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都是他們瞎編的!”小豆子跑過來,仰著小臉說,“俺們紅軍是好人,專門打地主和壞當官的,還幫老鄉干活!白天王老漢還來給俺們送紅薯呢!”
小張愣了一下,沒說話。趙小花拿出識字本,坐在篝火旁教童子軍認字,小張忍不住湊過去看。趙小花笑著說:“你也想學認字嗎?要是想學,俺教你。”
小張臉一紅,點了點頭。趙小花就從最簡單的“人”“手”“足”教起,小張學得很認真,遇到不認識的字,還主動問。
過了一會兒,老周拿著一把壞了的步槍,坐在旁邊修理。小張湊過去,眼睛一下子亮了——他以前在國民黨軍里當過軍械員,會點修槍的手藝,只是因為沒給長官送禮,被調到了步兵連。
“師傅,您這槍是撞針斷了吧?”小張忍不住開口,“俺以前修過這種槍,只要換個撞針,再打磨一下槍膛就行。”
老周愣了一下,看了看小張:“哦?你還會修槍?”
小張點點頭:“俺在軍械所待過半年,會修步槍,還會拆機槍。就是后來……”他沒繼續說下去,眼神里有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