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青陽鎮外,廢棄獵人小屋。**
林玄用肩膀撞開搖搖欲墜的木門時,鐵牛正跪在角落撕扯自己的衣擺。焦黑的右臂上,那些蠕動的黑線已經爬到了鎖骨位置,像一群貪婪的水蛭。而阿芷蜷縮在干草堆里,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后頸那道裂口結著晶瑩的綠色血痂。
你他媽還知道回來!鐵牛扭頭低吼,充血的眼球在火光下如同兩盞鬼火。他左手攥著的半截腰帶突然繃斷,露出小臂上那根泛著藍光的毒針——針尾刻著皇甫家的鳶尾花紋。
秦越人踉蹌著撲到阿芷身邊,三根手指搭上她頸側,眉頭越皺越緊。林玄則從懷中掏出《素問》玉簡,玉簡表面不知何時多了幾道葉脈狀的紋路,正隨著阿芷的呼吸明滅。
不是中毒。。。秦越人突然掀開阿芷的袖口,看這個。
林玄倒吸一口冷氣。女孩纖細的手臂內側,浮現出無數細如發絲的綠色紋路,組成某種古老的圖騰——中央是一株生有七片異形葉的植物,根系卻纏繞著扭曲的人形輪廓。更駭人的是,這些紋路正在緩慢蠕動,如同活物。
《靈樞·本藏》提過類似的。。。秦越人話音未落,阿芷突然睜眼,瞳孔縮成兩道豎線!
躲開!
林玄剛喊出口,阿芷的右手已閃電般掐住秦越人咽喉!五根手指指尖竄出寸許長的藤須,狠狠扎向動脈!千鈞一發之際,鐵牛掄起燒火棍砸在阿芷肘關節上——
咔嚓!
骨裂聲清脆得可怕。可阿芷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藤須調轉方向朝鐵牛面門刺去!林玄撲過去用玉簡一擋,翠綠光芒爆閃,那些藤須觸電般縮回。阿芷渾身痙攣,嘔出一灘混著綠色顆粒的黏液,再度昏迷。
是寄生。秦越人揉著喉嚨咳嗽,她體內有東西。。。在抵抗邪氣侵蝕時被喚醒了。他從藥囊抖出幾粒暗紅色藥丸,碾碎撒在紋路上,能暫時。。。
屋外突然傳來樹枝斷裂聲。
四人瞬間繃緊身體。林玄悄聲挪到窗縫邊,只見二十步外的老榆樹下,蹲著個穿蓑衣的佝僂身影——那人沒有臉,蓑衣領口處只垂著幾縷灰白頭發,雙手正機械地刨著土坑,身旁躺著七只被開膛破肚的野兔。
祝由傀儡。秦越人無聲地比劃口型,挖坑是在下咒。
鐵牛突然瞪大眼睛。順著他的視線,林玄看到更遠處的河灘上,十幾個同樣裝束的身影正從水里緩緩爬出,每走一步,就有渾濁的水草從他們袖口掉落。
(是那個巫婆!她發現我們了!)
林玄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懷中的玉簡突然發燙。一股陌生的清明感涌入腦海,他鬼使神差地看向阿芷腰間——那里別著個粗布小包,露出幾根干枯的草藥。
紫背天葵。。。和地錦草?林玄抓起藥包,某種直覺讓他將這兩種毫不相干的草藥揉碎混合。當汁液滴在玉簡上時,竟浮現出一幅模糊的地圖:鎮西亂葬崗深處,標著口枯井的圖案。
秦越人一把攥住他手腕:你想用《素問》當藥引?瘋了!這玉簡是。。。
是陳伯從枯井里帶出來的。林玄打斷他,阿芷的藥包。。。這些草藥在指引我們回去。他掰開阿芷緊握的左手,掌心赫然粘著幾粒潮濕的墳土。
鐵牛突然悶哼一聲栽倒,黑線已蔓延到下頜。秦越人咬牙拔掉他臂上的毒針,帶出一股腐臭的黑血:必須立刻解毒,但皇甫家的青鳶散需要。。。
需要晨露調和。林玄接口,自己都愣了一下。玉簡上的葉脈紋路突然延伸到他虎口,某種古老的藥方記憶洪水般涌入——七步內必有解藥。他撲到窗邊,盯著傀儡剛挖開的土坑:濕潤的泥土里,幾株不起眼的三葉草正隨風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