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用力抹了把臉,睜開眼睛,眼神中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和決然:“是!我偷了‘活爐’的部分圖紙…還有他們用‘血油’煉制禁藥的證據…我想逃出去…把這一切公之于眾!可是…被發現了…他們派出了執法隊…一路追殺…直到遇到你們…”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林玄、鐵牛,最后落在閉目調息的秦越人身上,帶著懇求與卑微:“我知道…我帶來了麻煩…‘機巧宗’不會放過我…也不會放過任何和我扯上關系的人…‘銅尸’只是開始…后面…還會有更可怕的追殺…你們…你們把我交給他們…或者…把我丟在這里自生自滅…我…我絕不連累你們!”說完,他低下頭,等待最終的判決。
山谷中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良久,林玄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我們不會把你交出去。”他看向鐵牛,鐵牛沉默地點了點頭,兇悍的眼神中帶著認同。秦越人依舊閉目,但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墨離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和更深的復雜。
“但是,”林玄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看著墨離,“我們需要知道,你能做什么?你懂藥理,會機關,這些我們都需要。尤其是現在…”他看了一眼氣息微弱的秦越人,“秦先生的針…還有你的傷…”
墨離瞬間明白了林玄的意思。他掙扎著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光彩,那是絕境中找到依靠和價值的希望之光!
“我能修!我能做!”他急切地說道,目光落在秦越人身上,“秦先生…您的金針!之前泄毒時被污穢侵蝕,靈光黯淡,若不盡早修復,鋒芒必損!我能試試!”
秦越人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目光落在墨離身上,帶著審視。片刻后,他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用盡力氣將腰間那個不起眼的灰色布囊解下,輕輕放在身前地上。
墨離如同得到了圣旨,立刻強忍傷痛,小心翼翼地捧起布囊。他打開木匣,取出幾件極其精巧的工具:細如毫發的鑷子、帶有放大鏡片的眼鏡、幾塊不同材質的磨石、還有幾瓶顏色各異的藥液。
他盤膝坐下,神情專注得如同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布囊,意念溝通(布囊已對林玄等人開放權限),取出那九根長短不一、但此刻都蒙著一層污穢墨色、光芒黯淡的金針。
他先是用一種散發著清涼氣息的藥液小心擦拭針身,洗去表面的污穢。然后,他戴上那副奇特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如鷹。他拿起一根最纖細的金針,用特制的鑷子夾住,在放大鏡下仔細檢查。
“針尖微瑕…靈紋被污穢阻塞…核心符陣運轉滯澀…”他喃喃自語,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診斷。
接著,他用最細的磨石,以極其輕柔、角度刁鉆的手法,小心打磨針尖的瑕疵,手法之精妙,如同在米粒上雕花!又用另一種特制的、閃爍著微弱銀光的藥液,小心地點在針身那些玄奧的符文凹槽中,藥液如同活物般滲透進去,緩慢地溶解、驅散著深嵌其中的詛咒污穢。
他修復的不僅是金針的物理形態,更是在疏通其能量脈絡,喚醒其沉睡的鋒芒!工具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每一次細微的操作都帶著一種精準而優雅的韻律。
林玄和鐵牛屏息看著,連秦越人渾濁的目光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最后一根金針在墨離手中完成最后一道“淬靈”(用一種散發著清香的藥液浸潤)工序后,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九根金針重新排列,放回布囊。
就在布囊合攏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越悠揚的顫鳴從布囊中傳出!九道微弱的、卻純凈無比的金色鋒芒虛影在布囊表面一閃而逝!雖然遠未恢復到全盛狀態,但那屬于“靈樞九針”的鋒銳靈性,已然被墨離用他精妙的技術,從污穢的泥沼中,重新喚醒!
墨離捧著布囊,如同捧著失而復得的珍寶,將其鄭重地遞還給秦越人。他的臉上帶著疲憊,但眼中充滿了完成使命的滿足和一絲驕傲。
“幸不辱命…秦先生…”
秦越人接過布囊,手指輕輕拂過,感受著其中重新煥發的微弱鋒芒。他抬起眼皮,深深看了墨離一眼,嘶啞地吐出兩個字:
“…尚可。”
墨離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弛下來,臉上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他知道,這兩個字,代表著暫時的接納和初步的認可。
山谷中篝火燃起,驅散黑暗和寒意。五人圍坐,兩個俘虜被捆得結實扔在遠處。暫時的危機解除,新的旅程即將開始。而墨離,這個背負著秘密和仇恨的機關術士,正式成為了這支隊伍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