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緩緩合上,金屬壁映出兩人的身影。陳宇默的手還插在口袋里,指尖碰著那張折疊的卡片,溫熱的邊緣硌著皮膚。他沒拿出來,也沒說話,只是看著鏡面里何晴站得離自己近了些,肩膀輕輕挨著他。
“餓了嗎?”她問。
他搖頭,又點頭,“說不上來。”
“那就吃點東西。”她的聲音不高,像怕驚擾什么似的,“我知道一家小店,不吵。”
他沒問在哪,也沒問還有誰,只跟著她走出大樓,坐進車里。晚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一點夏末的燥意。車子拐過幾條街,停在一棟老居民樓下。招牌藏在樹影里,寫著“櫻屋”兩個字,燈光昏黃,像是被人特意調暗過。
推開門時,一股熟悉的味兒飄出來——味噌湯、烤魚、一點點清酒的香氣。店里不大,吧臺坐著幾個熟客,見何晴進來,老板從后廚探頭笑了笑,沒多問。
他們被引到角落的包間。紙門拉開那刻,陳宇默腳步頓了一下。
桌上擺著一個小小的蛋糕,奶油上用巧克力寫著一行字:“你說的話,有人認真聽了。”
旁邊放著一束白桔梗,沒扎花束,就那么隨意地插在玻璃瓶里,花瓣還沾著水珠。
“我以為……就是吃飯。”他站在門口,聲音有點啞。
“本來是。”她接過他的外套掛好,“但后來我看了節目回放,心里特別滿,就想做點什么。”
她抬頭看他,“你講那些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躲。我不是說逃避不好,可你選擇了直面,這很難得。”
他低了低頭,喉結動了動,沒接話。
她倒了杯溫茶推過去,“先喝口熱水,再說話。”
他接過杯子,手心慢慢暖起來。她坐在對面,沒急著說什么,只是安靜地看著他。這種注視不帶評判,也不催促,像是知道他需要時間把外面的殼一層層卸下來。
“其實我也沒想那么多。”他終于開口,聲音比剛才穩了些,“就是覺得,有些事不說,可能就沒人說了。”
“可為什么是你來說?”她問。
他愣住。
“我不是質疑你。”她補充道,“我是想知道,那一刻,你是怎么下決心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那天晚上,你等在通道口,說‘你沒躲’。我突然覺得,如果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以后還能做什么?”
她說這話時語氣很輕,卻像敲在心上。
她笑了下,“原來我的一句話,能讓你走這么遠。”
“不是一句話。”他搖頭,“是你一直都在聽。”
空氣忽然靜了一瞬。
她起身打開手機,點了段視頻。畫面跳出來,是一堆網友留言的剪輯:
“我爸是環衛工,看到你說那個阿姨的事,他坐在陽臺哭了好久。”
“我一直覺得自己懶,不想結婚生孩子是因為不上進。聽完你說的話,我才明白,我只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