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默蹲在地上,手指剛碰到底部的濕沙,就感覺那一片松得不對勁。他抬頭看了眼墻角,幾粒沙正順著斜面滑下來,在原本壓得結(jié)實的基座上劃出兩道細(xì)痕。
他沒動,只是把目光慢慢移向旁邊。
何晴正站在三步開外,和另一個組的女生說話。她聲音比剛才高了些,說的什么聽不清,但每個字都拖得清楚。她說完還笑了笑,肩膀一聳,像是在講什么有趣的事。可她的腳,剛剛從那堆松沙邊收回去。
陳宇默垂下眼,手繼續(xù)按著墻面。他沒再用力,而是輕輕拍了兩下,像在確認(rèn)哪里出了問題。然后他站起身,順手拍了拍手上的沙,動作自然地往夏初冉那邊靠了半步。
他的袖口擦過她的手臂。
夏初冉正在往墻上嵌一顆玻璃珠,感覺到那一碰,手頓了一下。她沒轉(zhuǎn)頭,也沒問,只是把珠子按進(jìn)去后,才微微側(cè)臉,用眼角掃了他一眼。
他眼睛半瞇著,嘴角往下壓了一點,幾乎看不出來。
她懂了。
兩人誰都沒說話。她低頭繼續(xù)干活,動作卻慢了下來,一邊整理石子,一邊不動聲色地朝何晴那邊看了一眼。何晴還在聊,但眼神時不時往這邊飄,每次看到他們低頭忙活,又迅速收回視線。
“你們說,這種任務(wù)是不是特別考驗?zāi)托模俊焙吻绾鋈挥珠_口,聲音剛好能讓這邊聽見。
沒人接話。
她也不在意,自顧自笑著說:“我以前參加別的節(jié)目,最怕的就是這種慢工出細(xì)活的,一不小心就前功盡棄。”
她說完,還故意嘆了口氣,抬腳往前走了小半步,鞋尖輕輕蹭過地面。
就是那一蹭,墻角最后一塊硬沙被帶松了,嘩地塌下一小片。
陳宇默立刻蹲下去,手伸過去摸了摸斷口。沙層明顯被人動過,邊緣不齊,底下還有腳印的痕跡,只是被風(fēng)刮得模糊了。
他直起腰,終于開口:“這地方風(fēng)大。”
夏初冉點頭:“是有點。”
“得重新壓一遍。”他說著,已經(jīng)抓起一把濕沙,一層層往上補(bǔ)。
她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鏟子,開始一圈圈拍實邊緣。兩人配合得很順,一個遞料,一個加固,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樣。但他們的眼神始終沒亂,每做幾個動作,就會不經(jīng)意地掃過何晴的方向。
何晴還在原地站著,嘴上說著話,手里卻沒怎么干活。她帶來的工具包放在腳邊,但她一直沒打開。她時不時低頭看手機(jī),又抬頭看看這邊,像是在等什么反應(yīng)。
可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有爭執(zhí),沒有抱怨,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他們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繼續(xù)一點點修補(bǔ),一點點堆高,連笑聲都比剛才更輕了,像是怕驚擾了誰。
她咬了下嘴唇,終于忍不住走開了幾步,回到自己組的位置。
那邊,王均正彎腰擺木條,抬頭問她:“你去哪兒了?”
“隨便走走。”她說,“這兒太悶。”
她蹲下身,拿起一根木棍,可手里的動作全是亂的。她本想拼個窗框,結(jié)果擺成了歪七扭八的一團(tuán)。她盯著看了兩秒,干脆一把推倒。
王均愣了下:“怎么了?”
“沒什么。”她抓起另一根,重新開始,“就是覺得,有些人太會裝了。”
“誰啊?”
“還能有誰。”她冷笑一聲,“明明就想出風(fēng)頭,還非說得跟多真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