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陶中藥罐摔在青石板上,碎成七八瓣。藥渣混著枸杞、當歸撒了一地,像潑了盤碎瑪瑙。劉梅嚇得往后縮了縮腳,手還僵在半空——剛才她伸手夠趙大夫藥柜上的陳皮,沒站穩,胳膊肘直接撞翻了藥罐。
趙大夫蹲下來,心疼地撿著碎片,眉頭皺成疙瘩:“這罐是我師父傳的,用了三十年,熬藥最出味兒,這下可咋整?”
劉梅眼珠子一轉,嘴硬道:“不賴我!誰讓你把藥罐放這么靠邊?再說這罐都舊得掉渣了,碎了正好換個新的!”
“你這話說得忒不地道了!”張大爺拄著拐杖湊過來,拐杖戳得地面響,“自己碰倒東西還賴人,跟你以前偷拿應大媽藤椅一個樣!”
“就是!”萌萌抱著剛洗的碗路過,“趙大夫的藥罐比你那搪瓷缸子金貴多了,你得賠!”
劉梅脖子一梗:“賠就賠!不就是個破陶罐嗎?值幾個錢?我給你十塊八塊,夠買倆新的了!”
趙大夫嘆了口氣:“這不是錢的事兒,是念想。不過也罷,你要是實在賠不了,就算了——”
“不能算!”曉星剛幫陳陽貼完四合院公約,趕緊跑過來,“趙大夫,您別心軟!劉梅,做錯事就得認,這罐是老物件,得按原樣賠一個,不然以后誰還敢把寶貝擺出來?”
陳陽也幫腔:“我知道城南有個老陶窯,還能燒這種老樣式的藥罐,我陪你去訂做一個,花不了多少錢!”
劉梅臉漲得通紅,心里暗罵自己倒霉,嘴上卻不肯服軟:“訂做就訂做!我倒要看看,這破罐到底有多金貴!”她蹲下來想撿碎片,心里琢磨著“說不定能拼起來,省點錢”,剛伸手,腳底下一滑,整個人摔在碎片堆里,疼得齜牙咧嘴。
“哎喲!這地兒咋這么滑!”劉梅揉著屁股,手往地上一摸,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是枚銅色老硬幣,藏在最大的罐碎片底下,邊緣磨得發亮,上面刻著“民國二十五年”。
“這啥?”劉梅舉著硬幣,眼睛亮了,“趙大夫,你藥罐里還藏錢啊?這是不是算我撿著的,能抵賠罐的錢?”
趙大夫愣了愣,笑道:“這是我前幾年藏的,想著留個念想,忘了跟藥罐放一塊兒了。這硬幣是民國的,不值啥大錢,但確實是我的東西。”
“那可不行!”張大爺立馬接話,“你碰碎人家藥罐,還想拿人家的硬幣抵賬?忒不講究了!”
劉梅撇撇嘴:“我這不是幫他找著了嗎?沒有我摔這一跤,他還找不著呢!怎么也得給我點辛苦費!”
曉星蹲下來,幫著撿碎片:“劉梅,硬幣是趙大夫的,但你幫著找著了,也算立了功。這樣,賠罐的錢你出一半,另一半從社區給的‘鄰里互助獎’里扣,咋樣?”
“鄰里互助獎?還有這好事?”劉梅眼睛更亮了。
陳陽點頭:“社區剛通知,四合院評上和睦社區,每戶有200塊互助補貼,正好能用上。”
趙大夫擺擺手:“不用不用!罐碎了是意外,硬幣找著了是福氣。這罐我自己去訂做就行,不用劉梅掏錢——”
“那可不行!”劉梅突然站起來,梗著脖子,“我劉梅雖愛占點小便宜,但也不是賴賬的人!不就是個藥罐嗎?我賠!這硬幣我還給你,就當我沒看著!”
說歸說,她還是把硬幣小心翼翼地遞給趙大夫,手指卻忍不住多摸了兩下。趙大夫接過硬幣,笑著塞進兜里:“行!那我就不客氣了。其實這罐也不是非得一模一樣,只要能熬藥就行,花不了五十塊。”
劉梅剛要掏錢,突然想起啥,轉身往家跑:“我回家拿錢去!你們等著!”
鄰居們看著她的背影,都笑了。張大爺說:“這劉梅,嘴硬心軟,總算沒白改!”
趙大夫蹲下來收拾藥渣:“她也不是壞心眼,就是愛較真。這藥罐碎了也好,我正想換個大點的,能多熬點藥給鄰居們調理身體。”
沒一會兒,劉梅跑回來,手里攥著五十塊錢,還拎著個布袋子:“趙大夫,錢給你!這是我前幾天買的紅棗,給你補補,就當賠罪了!”
趙大夫接過錢,把紅棗推回去:“錢我收了,紅棗你拿回去。以后你要是腰腿疼,來我這兒,我給你免費扎兩針。”
劉梅剛要推辭,腳下又一滑,這次沒摔著,卻踢到了碎罐片底下的個小紙包——是張折疊的藥方,上面寫著“健脾養胃方”,筆跡蒼勁,是趙大夫師父的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