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徹底照亮了南荒大地,也照亮了鐵壁城外那片狼藉的戰場與倉皇逃竄的身影。石頭率領的百余人隊伍如同一柄剛剛磨去銹跡、依舊帶著豁口的戰刀,沿著西北方向一條被潰兵踩踏出的明顯痕跡,急追而去。
隊伍中無人言語,只有粗重的喘息聲、甲胄摩擦聲和腳下踏過碎石與尸骸的聲響。每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點,靈力幾近枯竭,全靠一股憋在胸口的狠勁和軍令支撐著前進。石頭沖在最前,他那柄纏在右手的巨斧“開山”成了臨時的拐杖,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左肩和肋下的傷口隨著動作不斷滲出鮮血,將簡陋包扎的布條染得一片暗紅。但他眼神兇狠,死死盯著前方地平線上揚起的塵土。
追出約三十里,前方出現一片地勢略有起伏的荒石坡。坡頂,隱約可見人影綽綽,約百余人正在幾名頭目的呼喝下,勉強收攏隊形,似乎想依托地形稍作抵抗或重新整隊。
“呸!還有膽子停下!”石頭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兇光一閃,“兄弟們!看見前面那群喪家犬了嗎?一個不留,給老子殺!”
沒有激昂的戰前動員,只有最直接、最血腥的命令。身后的戰部修士聞言,眼中最后一絲疲憊也被猙獰的戰意取代。他們嘶吼著,壓榨著體內最后的氣力,跟隨著石頭,如同決堤的洪流,向著坡頂沖去!
坡頂的玄鐵盟潰兵顯然沒料到追兵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兇悍。他們大多是金丹初中期修為,建制尚算完整,本是玄鐵盟中的精銳小隊,柳蒼隕落后心膽俱裂,倉皇逃至此地,被幾名還有些膽氣的金丹后期頭目勉強聚攏,本想喘口氣再決定去向,卻不料死神已至眼前。
“結陣!迎敵!”一名臉上帶疤的金丹后期頭目厲聲高呼,試圖組織起防御。
然而,士氣已崩,倉促間哪里還結得成陣?更何況,沖上來的是石頭這群剛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憋著一口惡氣要發泄的兇神!
“殺!”
石頭第一個撞入敵群,巨斧橫掃,帶起一片腥風血雨。他根本不理會什么招式章法,純粹是以傷換命、以力破巧的打法。一名玄鐵盟修士舉盾格擋,連人帶盾被劈得粉碎;另一人從側面刺來長槍,石頭不閃不避,任由槍尖在肋下劃開一道新口子,反手一斧將其頭顱削飛。
他身后的聯盟修士也如同瘋虎,兩人、三人一組,相互掩護,撲向各自的目標。刀劍砍卷了刃就用拳頭砸,用牙齒咬;靈力耗盡了就憑著一身血勇近身肉搏。戰場上沒有華麗的法術對轟,只有最原始、最野蠻的廝殺與慘叫。
那名疤臉頭目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卻被石頭盯上。石頭暴喝一聲,將巨斧擲出,沉重的斧身旋轉著呼嘯而去,正中其后心,將其釘死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
主將一死,殘存的玄鐵盟修士徹底崩潰,哭爹喊娘地向坡下四散奔逃。石頭部眾人追殺一陣,又砍翻數十人,直到追出數里,實在力竭,才停下來喘著粗氣,清點戰場。此戰,斬殺玄鐵盟金丹頭目五人,修士七十余人,己方僅輕傷十余人,無一陣亡,可謂大勝。繳獲了一些兵甲和隨身儲物袋,雖不豐厚,卻也聊勝于無。
石頭拄著斧柄,望著遠處逃遁的幾個黑點,啐道:“算你們命大!”他知道,己方已是強弩之末,不能再追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趙虎率領的另一支百余人的隊伍,沿著正西偏南的方向追擊。他們的目標是一股規模較小、但行蹤詭異的潰兵。根據出發前蕭逸竹神識傳遞的模糊信息和陳默暗衛留下的細微標記,趙虎判斷這股潰兵中可能混雜了不尋常的人物。
追至一片被昨日戰斗波及、部分林木傾倒燃燒的稀疏林地邊緣時,前方逃竄的約三十余人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結成了一個古怪的陣型。這三十余人衣著混雜,并非全是玄鐵盟制式服飾,其中七八人氣息陰冷飄忽,與尋常玄鐵盟修士修煉的剛猛路子截然不同。
“果然有鬼!”趙虎心中一凜,示意隊伍放緩速度,結成防御陣型靠近。
“南荒聯盟的狗,趕盡殺絕嗎?”對方陣中,一名戴著半張青銅面具、聲音嘶啞的修士冷冷開口,他身上的氣息赫然達到了金丹后期,且帶著一股令人不適的陰寒。
趙虎長刀指向對方,沉聲道:“藏頭露尾,非玄鐵盟之人!報上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