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將情況快速復述一遍,并將那枚記錄了陳默詳細匯報的傳訊符遞給蕭逸竹。
蕭逸竹接過,神識掃過,沉默片刻。他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只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銳芒。
“帶我去傷員安置處?!彼_口道,聲音平靜。
百工閣附屬的醫館內,氣氛凝重。濃重的藥味混合著一股淡淡的、令人不適的陰冷腥甜氣息。三名重傷的暗衛被分別安置在獨立的、布滿了凈化與隔離符文的靜室內。他們臉色烏青,身體不時無意識地抽搐,裸露的皮膚上可以看到蜿蜒的、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黑紫色毒紋,眉心處更有一團灰暗的陰影盤踞,那是神魂被侵蝕的跡象。數名丹院修士和木靈族派來的治療師正滿頭大汗地施展著各種祛毒安神的法術,喂服丹藥,但效果似乎有限,只能勉強遏制毒煞的蔓延速度。
蕭逸竹逐一查看過三名傷員,伸手虛按在一名傷員額前。一縷精純溫和、帶著淡淡金輝的神識小心探入,立刻感受到一股粘稠、陰寒、充滿惡念的煞氣如同附骨之疽,盤踞在傷員的經脈與識海,不斷吞噬生機,污染靈力與魂力。這煞氣極具侵蝕性和偽裝性,與尋常毒物迥異,更接近于某種惡毒的詛咒或邪功本源之力。
他嘗試以自身蓮焰的凈化特性緩緩渡入一絲,那陰煞之氣如同遇到克星,發出無聲的尖叫般劇烈翻滾、消融,傷員臉上痛苦的神色也略微舒緩。但蕭逸竹隨即眉頭微皺,停止了動作。因為煞氣與傷員的生機、靈力乃至部分魂力已深度糾纏,強行以霸道蓮焰凈化,固然能祛除煞氣,但也極可能重創甚至摧毀傷員本就脆弱的根基,得不償失。
“盟主,此煞詭異,非一般解毒手段可解。需先以溫和之法穩住其生機與神魂,再尋對應克制之物或方法,徐徐圖之?!迸赃呉晃荒觊L的木靈族治療師恭敬而憂慮地說道。
蕭逸竹點了點頭,收回手。他心中對黑煞的警惕又提升了一層。此人不僅隱匿功夫了得,在用毒煞方面也堪稱宗師,留下的后手如此難纏。
“不惜代價,全力救治。”他對阿青和醫館負責人吩咐道,“所需任何靈藥、資源,即刻調配。通知木青長老,若有閑暇,請她前來會診。這些煞氣樣本,盡快分析出結果?!?/p>
離開醫館,蕭逸竹并未返回大殿,而是身形一閃,出現在了鐵壁城最高的了望塔頂。此時已是傍晚,西邊的天空被落日染成一片壯麗的橙紅,但西方遙遠的地平線盡頭,那片屬于西漠的輪廓,卻在暮色中顯得愈發幽暗深沉,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他的神識如同無形的潮汐,緩緩向著西方,朝著幽咽峽谷的方向延伸。元嬰后期龐大而精純的神識力量,足以覆蓋極為廣闊的區域,細致地感知著天地間靈氣的每一絲微妙變化。
在神識的感知中,幽咽峽谷方向,果然彌漫著一股雖然稀薄、卻無比精純頑固的陰冷煞氣殘余,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點,正在緩慢擴散、污染著周邊的地氣。這股煞氣的本質,與傷員體內的同源,卻更加古老、晦澀,帶著一種與南荒本土靈氣格格不入的、屬于西漠某種絕地的特有荒蕪與死寂意味。
不僅如此,蕭逸竹的神識在仔細感知后,還從那殘留的煞氣波動中,“讀”到了一些破碎的信息片段——那并非有意識的留信,而是高階修士施展特定功法、布置強力禁制后,其力量本質在環境中留下的短暫“烙印”。
烙印中,有倉促、有怨毒、有決絕,還有一種……仿佛歸巢般的隱晦指向性。那指向性的另一端,模糊而遙遠,但大致方位,正是西方,西漠深處。
“果然……還是去了西漠么?!笔捯葜裥闹邪碘?。黑煞不僅逃了,而且很可能動用了某種代價不小、但效果極強的遁術或傳送手段,直接指向了西漠的某個接應點或安全區域。他在幽咽峽谷短暫停留,或許是為了處理某些不便攜帶之物,或是等待接應,或是療傷以備長途跋涉。那陷阱,既是阻敵,恐怕也是為了抹去最后可能暴露其真正去向的痕跡。
至于他是否真的完全離開了南荒……蕭逸竹無法百分百確定。一個如此狡猾的敵人,留下些迷惑性的后手也不奇怪。但綜合所有線索——其功法特性、對陰煞之地的需求、與西漠“流沙城”可能的勾結(從鐵羽令牌推斷)、以及此刻感知到的遁走方向——西漠,已然成為黑煞最可能、也最合理的歸宿。
夜風漸起,帶著涼意,吹動蕭逸竹的衣袍。他望著西方,眼神深邃如淵。
南荒的犁庭掃穴,已近尾聲。表面的毒瘤即將被一一剜除,但滲入土壤深處的毒素,以及那遁逃至更險惡之地的毒源,卻需更長時間、更強大的力量去凈化與追索。
“西漠……”他低聲自語,指尖那枚得自鐵羽的、刻著“沙”字的黑色令牌悄然浮現,在暮色中泛著冰冷的微光。
明日,對最后幾處已知據點的清剿仍將繼續。待南荒境內塵埃落定,便是徹底清算西漠恩怨之時。黑煞,流沙城,涅盤計劃,焚天宮西漠據點……還有那關乎若蕓復活的七彩蓮半成品蹤跡,都將在那片無垠的沙海中,逐一尋得答案。
他收起令牌,轉身,身影融入鐵壁城漸起的燈火與忙碌的重建氣息之中。身后的西方天際,最后一抹余暉也被大地吞沒,星辰開始在深紫色的天幕上浮現,冰冷而遙遠,如同未來征途上那些已知與未知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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