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張舒領著趙三強和陳華榮乘上了2路公交。
盛陽廠的工人昨天接到通知,明天需要提前一小時進廠打掃衛生。
周志強不確定張舒今天會不會來,但他準備把姿態做足。
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再說,禮多人不怪,要是恰好能碰到,豈不是更能體現盛陽的誠意?
張舒確實看到了這一幕,卻沒像周志強預期的那樣感受到誠意,他看到的是盛陽的虛弱。
從這種略顯卑微的態度中,他可以篤定,盛陽的日子絕不好過。
不然以國營單位的尿性,怎么處處透著巴結的意味。
自己不過是信誠鹽市代表處的負責人,又不是老總,何至于此?
“張經理,真的是你啊?”
身后傳來清脆的女聲,張舒轉過身,看到李婉棠從一輛上海760上下來。
今天她身著一件淺米色的真絲襯衫,泡泡袖下腕白如雪,藏青色高腰西褲勾勒腰臀曲線。
鵝蛋臉上眉黛如畫,嘴角勾起時露出兩個梨渦,更添幾分貴氣。
“李主任昨天那么誠心的邀請我,我能不來?”張舒道。
李婉棠莞爾一笑,鬢邊碎發被風吹得輕顫。
“謝謝張經理給我這個面子,咱們先去辦公室吧。”
推開廠辦辦公室的木門,伸手擰開電風扇,隨后給幾人倒茶。
李婉棠從藤編提籃里取出搪瓷杯,熱水沖開茶葉的瞬間,飄出清香。
她將杯子推過來,“嘗嘗,這是我媽托人從蘇市帶的新茶。”
張舒雙手接過搪瓷杯,鼻尖剛觸到升騰的熱氣便微怔:“雨前碧螺春?條索纖細如蜂腿,銀毫滿披卻不張揚,還是明前嫩芽炒的。”
他輕啜一口,舌尖泛起清冽回甘,“火候也講究,殺青時應該還混了棗木柴。”
李婉棠詫異:“你能喝出這么多門道?”
她不自覺挺直腰板,“我一點都喝不出來,感覺跟其他茶葉差不多。但你說的這些講究,和我爸平日里品茶說的一模一樣。”
“張經理,果然厲害。”說著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張舒望著杯中舒展的茶葉輕笑,品茶、喝酒、做菜是他前世拋不開的三大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