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六月十五號,星期四,早上八點。
京都火車站招待所,馬衛國早在一個星期前就收到張舒的消息,信誠會有一批貨會暫時寄存在他們廠里。
“馬衛國!國際長途!”前臺服務員扯著嗓子喊。
“喂!”
電話那頭果然是張舒的聲音。
馬衛國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前臺,一把抓起聽筒:“我是馬衛國,對對!!我們人已經到了京都火車站,一會兒就去接貨。”
“馬廠長太感謝您了,這批貨里面零零碎碎的東西比較多,還請馬廠長安排好保衛措施。”
“放寬心,貨到我這兒,少顆螺絲釘都算我的!”馬衛國拍著胸脯保證。
“那真要少了什么,我可從盛陽那筆貨款里扣啊。”張舒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馬衛國語氣很隨意,“少了一樣,你盡管來盛陽找我。”
“對了,張經理你什么時候回來?廠里工人都眼巴巴等著發工資呢。”
“快了快了!最遲下星期。”
話音未落,電話里就傳來的忙音。
“是張舒嗎?他什么時候回來?”周志強問道。
馬衛國看著手里的聽筒怔怔出神,“說最遲下星期。”
“他上星期不是說這星期回的嗎?”周志強一頭霧水。
“鬼曉得!不過他肯把貨存在咱們這兒,想來跑是不可能跑的。”
“說什么呢?誰跑了?”
旁邊的茍總面露不悅。
最近這段時間,茍子強過的太舒坦了,吃的好睡的香。
兩位廠長自從知道茍總就是個擺件,也沒繼續關著他,幾人反倒相處的不錯。
這不,信誠從蘇聯發貨過來,茍總自然是要到場的。
三人晃悠著在路邊攤買了早餐,隨后便徑直來到了貨管中心。
馬衛國、周志強和茍子強站在北京貨管中心的站臺上,望著眼前排開的三十八個車皮,集體陷入了沉默。
六月的太陽已經毒辣起來,曬得鐵皮車廂有些發燙,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貨物混雜的悶熱氣味。
馬衛國一滴汗順著太陽穴滑下來,他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后只憋出一句:“操。”
周志強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車皮長龍。
“這玩意兒,我們怎么運啊?”他的聲音有點發飄。
茍子強倒是滿臉的無所謂,不時敲敲這個打打那個。
“馬廠長,這些鐵疙瘩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