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棺中那輕微的一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眾人心中激起驚濤駭浪。那無皮巨蟒裸露的肌肉仿佛也隨之抽搐,連接它與活死人祭司的無數紅色肉線驟然繃緊,發出細微而令人牙酸的“嘣嘣”聲,仿佛不堪重負的弓弦。
“后退!”張清霄厲聲喝道,指尖夾著的符箓無風自燃,化作一道金光屏障護在眾人身前,隔絕了那瞬間彌漫開來的、更加陰冷污穢的氣息。
五人踉蹌著退到祭壇邊緣,心臟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膛。手電光柱在洞穴中劇烈晃動,將那些扭曲的影子拉得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他…他剛才是不是動了?”石蠻聲音發顫,臉色慘白如紙,受傷的手臂都忘了疼痛。
陳歲安死死盯著那玉棺和上方的活死人,喉嚨干澀:“不是錯覺…這東西,可能真的‘活’著!”
就在這極度緊張的氛圍中,山魈的手電光無意間掃過祭壇一側的黑色石壁。那里并非天然形成,而是雕刻著一幅巨大的、占據了整面墻壁的石刻圖譜,上面密布著古老的象形文字和詭異的圖畫。
“看這里!”山魈將光柱聚焦過去。
眾人強壓下對玉棺的恐懼,湊上前去。石刻的風格古樸蒼勁,帶著濃烈的巫儺色彩,與中原文化迥異。大部分文字他們無法辨識,但結合那些圖畫,依稀能解讀出部分信息。
圖譜中央,雕刻著一個模糊而龐大的黑影,形態難以名狀,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周圍環繞著毒蛇、巨蟒、蟾蜍、蜈蚣等五毒形象,仿佛是一切黑暗與毒蟲的主宰。在圖譜的下方,用更加古老的符號反復強調著一個稱謂——
“黑媽媽”!
圍繞著“黑媽媽”的圖像,描繪著古老的祭祀場景:古滇國的先民,將活人、活畜,甚至被剝皮的巨蟒獻祭;一些身著繁復服飾的祭司,通過復雜的儀式,將某種紅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物質注入族人體內,或連接人與獸,似乎在施展某種秘法,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共生”或“轉化”。
其中一幅畫面,赫然與他們眼前的景象對應:無皮的巨蟒通過紅色肉線,將生命精氣輸送給棺槨外的祭司,使其保持“永生”,而祭司則作為“黑媽媽”的代言人,守護著這片山脈的秘密。
圖譜的最后部分,用警示性的圖案顯示,任何擅自闖入圣地、驚擾“黑媽媽”沉睡和祭司長眠的存在,都將受到最殘酷的懲罰——被叢林吞噬,化為滋養“黑媽媽”的養料。
“古滇國…‘黑巫’…供奉‘黑媽媽’…”陳歲安結合自己所學,聲音沙啞地解讀著,“他們利用一種名為‘痋術’的邪惡法門,以活物(尤其是靈蟒)的血肉魂魄為引,維持核心祭司的長生不死,使其成為守護者…這玉棺外的,就是最后一個,或者說,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大祭司’!”
“黑媽媽…”馬金刀喃喃重復,身上的常家仙氣息劇烈波動,顯示出極大的不安,“俺家老仙兒說…這東西…很古老…很可怕…不是一般的山精野怪…是這片土地本身的…惡念!”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以及回應他們之前闖入和此刻的解讀——
“咚?。?!”
一聲沉悶至極,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巨響,猛地傳來!整個洞穴隨之劇烈搖晃,頂部的碎石和塵土簌簌落下,那懸掛玉棺的榕樹氣根也瘋狂擺動起來!
這并非地震,而像是某種龐大到無法想象的生物,在地下翻了個身,或者…醒了過來!
一股遠比玉棺散發出的氣息更加原始、更加蠻荒、更加充滿惡意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從洞穴的四面八方,甚至透過厚厚的巖壁,滲透進來!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冰冷,呼吸都變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