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恐慌的養分
趙景書和他的701局團隊如同精密的手術刀,悄然隱入城市的肌理,開始為最終的行動進行緊張而隱秘的準備。而城市表面的恐慌,卻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漣漪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發擴大,變得愈發洶涌和扭曲。
“貓臉老太太”的傳聞,在經過那次短暫卻真實的遭遇戰(盡管細節被嚴格封鎖)后,似乎獲得了某種詭異的“認證”。雖然沒有人親眼目睹戰斗過程,但老城區那邊傳來的異常聲響、偶爾泄露的焦糊怪味、以及之后明顯增多的、行為古怪的“調查人員”,都成了傳聞最好的催化劑。
謠言以更瘋狂的速度變異和傳播。它不再局限于抓小孩,增添了更多光怪陸離的細節:有人說它專挖人心肝;有人說它會在夜里模仿親人的聲音敲門;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它已經不止一個,形成了“貓煞家族”……每一個新版本都比前一個更驚悚,更符合人們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想象。
學校的氛圍幾乎到了臨界點。課間討論的聲音低了,但眼神里的恐懼更深了。不斷有學生因為“壓力過大”、“癔癥”而被家長接走請假。老師們也無心授課,課堂紀律形同虛設,所有人的心思都游離在教室之外,豎著耳朵傾聽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紅繩已經成了標配,甚至衍生出各種“升級版”——掛了銅錢的紅繩、浸過雞血的紅繩、甚至請“大師”開過光的紅繩。一些平時無人問津的寺廟道觀,突然香火鼎盛起來,充滿了面色惶惶的市民。
夜晚的街道變得更加空曠。原本還有夜市和大排檔的熱鬧區域,如今也早早收攤,家家門窗緊閉,亮著燈,仿佛憑借那脆弱的燈光就能抵御無形的恐怖。就連治安巡邏的警察,也都配成了雙人組,行走間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陰影角落。
一種集體的、無聲的歇斯底里在城市蔓延。鄰居之間不再串門,電話里互相叮囑的都是“晚上千萬別出門”、“把孩子看好”。一種疑神疑鬼的氣氛籠罩著所有人,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夜貓打架、垃圾桶被風吹倒、甚至誰家晚歸的腳步聲——都可能引發一陣劇烈的恐慌和連鎖反應。
孫夕生活在這片濃郁的恐慌氛圍中,感覺自己像是溺水的人。周圍的每一絲恐懼,都像冰冷的河水,不斷灌入他的感官。他的“陰感”在這巨大的負面情緒場中,被放大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開始變得難以控制。
他不需要刻意去感知,那些恐慌、焦慮、絕望的情緒就如同粘稠的黑色霧氣,無時無刻不環繞著他,試圖鉆入他的大腦。走在學校里,他能清晰地“聽”到同學們心中無聲的尖叫和恐懼;回到家,他能“感覺”到父母強作鎮定下的憂慮和不安;甚至晚上睡覺時,那些彌漫在城市夜空中的集體恐慌,也會化作光怪陸離的噩夢,侵擾他的睡眠。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過度靈敏的收音機,無法關閉頻道,被迫接收著所有混亂而痛苦的信號。頭痛變得頻繁,食欲不振,臉色也更加蒼白。他盡量待在家里,拉上窗簾,試圖隔絕外界的影響,但效果甚微。那恐慌是無形的,無孔不入。
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他隱約能感覺到,這彌漫全城的、如同黑色濃霧般的恐慌能量,并非雜亂無章。它們正在受到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緩慢地、但卻堅定不移地向著一個方向流動、匯聚。
那個方向,就是老城區,就是國光廠廢墟的地下。
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那黑色的恐慌能量,如同百川歸海般,滲入地下,被某個貪婪而巨大的存在瘋狂地吸吮、吞噬。每多一份恐慌,那個地下的存在似乎就壯大一分,散發出的冰冷邪惡的氣息就濃郁一分。
這種感覺并非總是清晰,時斷時續,但卻真實存在。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當他凝神感知,那種被龐大邪惡存在吞噬恐懼的感覺就格外強烈,讓他不寒而栗。
趙景書期間又秘密見過他一次,主要是為了測試和校準他的感知能力,并給他帶來一個特制的、用某種黑色玉石制成的額環,說是可以幫助他一定程度上穩定和聚焦精神,減少外界雜亂信息的干擾。
戴上額環后,那種被恐慌情緒淹沒的感覺確實減輕了一些,但那種感知恐慌能量流向的能力,反而因此變得更加清晰和明確。
“城市的情緒,是它的食糧。”趙景書冷峻地告訴他,“你的感覺沒有錯。它正在進食,正在變強。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盡快找到它的巢穴核心,在它變得無法控制之前。”
孫夕撫摸著額頭那冰涼堅硬的玉石,心中充滿了無力感。自己就像一個站在河邊的觀察者,清晰地看到所有河水(恐慌)都在流向一個巨大的、貪婪的漩渦(孽煞),卻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危險。
而他,這個過于敏感的觀察者,甚至能感覺到漩渦深處那雙幽綠眼睛的注視,那目光中充滿了對他這份“敏感”的貪婪和渴望。
恐慌在喂養怪物。而他自己,既是恐慌的受害者,也成了怪物覬覦的目標。
他站在自家的陽臺上,望著被夜色籠罩的城市。萬家燈火依舊,但在他的感知里,整座城市仿佛籠罩在一張無形的、顫動的、由恐懼編織而成的黑色蛛網之中。而蛛網的中心,就在那片廢墟之下,一個古老而邪惡的存在,正等待著最終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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