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工坊的暖黃燈光在凌晨兩點依然亮著。
陳洛推開門時,陳霜正趴在工作臺邊打盹,發梢沾著可可粉,面前擺著烤焦的曲奇——顯然這小丫頭又偷偷改良配方了。
他輕手輕腳把外套披在妹妹肩上,轉身時卻見林昭站在門口,戰術靴尖蹭著褪色的地磚,像個被凍僵的雪雕。
“蘇妄到了。”她聲音發悶,指節抵著門框,“在地下室。”
陳洛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早該想到,能破解議會神經鎖的人,除了源能研究院那個“數據瘋子”還能有誰?
懷表里的藍珠突然灼燙,燙得他心口發疼——那是母親留下的源能核心,每次危機前都會共鳴。
他摸了摸鏈墜,對林昭露出個極淡的笑:“怕么?”
林昭沒說話。
她解下戰術腰帶的動作很慢,金屬扣環碰撞的脆響在安靜的工坊里格外清晰。
當她褪下作戰服,露出后頸那道猙獰的疤痕時,陳洛的喉結動了動。
那是三年前議會在她脊椎植入自毀芯片時留下的,此刻正泛著青紫色,像條蟄伏的毒蛇。
“躺上去。”地下室的臺階傳來腳步聲,蘇妄抱著銀色箱子出現。
她穿著洗得發白的白大褂,腕間纏著九根數據纜線,發梢還沾著實驗室的熒光粉,“終極凈化需要同步源能和神經信號,陳洛,啟動你的吞噬系統。”
陳洛的手指懸在林昭后頸上方。
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展開,吞噬進度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跳動——這是他第一次用吞噬功能剝離活物的精神印記。
林昭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如果我撐不住……”
“你撐得住。”陳洛打斷她,俯身吻了吻她眉心,“三年前在灰區巷子里,你為救我擋下三發幽影彈都沒哭。現在?”他指腹蹭過她眼下的淚痣,“現在是我欠你的。”
蘇妄的儀器開始嗡鳴。
陳洛能感覺到源能順著指尖涌入林昭體內,像無數細小的銀針在拆解她的神經脈絡。
林昭的身體突然繃直,指甲深深掐進他手背,額角滲出冷汗:“痛……像有火在燒脊椎。”
“那是幽影因子在反抗。”蘇妄的聲音冷靜得像數據洪流,“它們和議會的自毀程序綁在一起,正在試圖切斷你的痛覺神經——別讓它們得逞。”她推了推無框眼鏡,盯著全息屏上跳動的綠色波形,“陳洛,加大吞噬量,30%,不,40%!”
陳洛咬著牙,系統面板的進度條暴漲到70%。
林昭的瞳孔開始散焦,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
他能看見她后頸的疤痕在裂開,黑色的幽影因子像活物般鉆出來,被吞噬系統絞成碎片。
可就在這時,林昭突然劇烈抽搐,指甲幾乎要刺穿他的手背:“等等……我看到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帶著不屬于此刻的稚嫩:“媽媽的手……好涼。他們說只要我按下去,就能給弟弟買新鞋子……”陳洛心頭一緊,這是林昭從未提過的記憶。
他看見她眼角滑下眼淚,接著是血——幽影因子正從她眼底滲出,“不!不要讓我選!姐姐不能殺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