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的太陽穴像是被源能鉆頭反復攪動,視網膜上跳動著猩紅的系統警告,每個字符都在滲血:“警告……規則吞噬邏輯異常……控制權正在流失。”他的手指深深掐進終端臺邊緣,骨節泛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金屬臺面上,發出細微的“嗤”響——那是源能腐蝕的聲音。
“陳洛!”銀羽的呼喊混著激光擦過耳畔的尖嘯。
他勉強抬頭,看見女副官的戰術背心被劃開一道焦黑的口子,鮮血正順著她的左臂往下淌。
方才還對準灰影的源能手槍此刻正指向天花板,那里不知何時升起了六盞猩紅的安保探照燈,光束所過之處,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露出底下泛著幽藍的能量回路。
“凈化協議被篡改了。”陳洛的聲音帶著氣音,意識里還殘留著那些被凈化者的哀嚎,像無數根細針扎進腦仁。
他想起赫爾加臨終前說的“規則最怕被另一個規則吞掉”,原來所謂的“反噬”,是規則在拼命用它的“邏輯”撕碎試圖吞噬它的存在——就像被吞進蛇腹的刺猬,用尖刺劃破消化壁。
終端屏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
陳洛被晃得瞇起眼,再睜眼時,一個由數據流構成的女性身影正懸浮在主控臺上方。
她的瞳孔是兩簇旋轉的星圖,發梢垂落著細小的代碼碎片,聲音像冰錐敲在金屬上:“檢測到非法干預凈化協議,等級S+清除程序啟動。”
整座圣塔突然發出沉悶的轟鳴。
陳洛看見監控畫面里,原本卡在槍管里的源能彈突然爆燃,巡邏隊的裝甲靴下冒出藤蔓般的電弧;更遠處,葉清歡的太初拳勁與突然出現的能量屏障相撞,炸出刺目的光團——連她都被卷進了清除范圍。
“銀羽!找掩體!”陳洛撲過去拽住女副官的手腕,卻在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被震得后退半步。
銀羽的戰術手套上纏著細碎的電弧,那是安保系統的排斥力場在生效。
她咬著牙把陳洛推向主控臺下方的暗格:“去啟動赫爾加的備用程序!我擋住這些破燈!”說著反手甩出兩枚電磁干擾彈,在探照燈下方炸出一團黑霧。
黑霧中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響。
陳洛蜷縮在暗格里,視線掃過終端屏角落的監控畫面——最底層的B13區,某個標著“機密實驗體”的牢房突然亮起紅光。
他瞳孔驟縮,那間牢房的防護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像是被某種強酸腐蝕。
當那道身影走出牢房時,陳洛的呼吸險些停滯。
那是個穿著破爛白大褂的男人,左半邊臉覆蓋著銀色的機械義肢,右半邊臉布滿陳舊的灼傷疤痕。
他的右手還連著未完全摘除的實驗電極,每走一步,地面就會泛起水波般的源能漣漪。
最讓陳洛震驚的是那雙眼睛——渾濁的瞳孔里突然迸出一道清光,像蒙塵的寶石被擦去了污漬。
“是你。”男人的聲音沙啞,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他抬起機械臂,指尖指向陳洛所在的主控室方向,“你改變了規則。”
陳洛的系統面板突然瘋狂跳動,進度條從63%跳到65%,又跌回62%。
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順著脊椎往大腦里鉆,像是規則在試圖重寫他的意識。
但男人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這個被議會囚禁的實驗體,竟能在系統混亂中保持清醒?
“你是誰?”陳洛扶著暗格邊緣站起,源能在掌心凝聚成淡藍色的光團。
他能聽見銀羽的槍聲逐漸稀疏,知道女副官的彈藥快耗盡了;能聽見葉清歡的拳風越來越近,知道她正在突破層層屏障;但此刻最清晰的,是男人機械義肢運轉的“咔嗒”聲,正順著通風管道往主控室逼近。
“他們叫我零號。”男人在主控室門口停住腳步,機械眼掃過陳洛掌心的源能光團,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曾經的源能議會議員,現在的……規則囚徒。”他抬起手,陳洛這才發現他手腕上的鎖鏈——不是金屬,而是由淡金色的規則符文構成的,“他們用凈化協議把我困在這里,以為規則能永遠囚禁規則的制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