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垂著肩,嘆聲里裹著滿肚子的委屈:“老太太,我也是沒法子啊!我就想著,得讓柱子對何大清徹底斷了念想、死了心,他才肯真正聽我的話。
不然我算什么?不過是一個院兒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大爺,嘴上喊著‘一大爺’,可我說的話,哪有那么重的分量能讓他服帖?”
“再說了,柱子當年剛當學徒那幾年,家里就他一個頂梁柱,雨水才多大點?六歲!
那幾年,全靠我家翠蓮幫著帶。我承認,截留何大清的錢這事做得不妥當,但我一分沒敢動啊!對柱子兄妹,我是實打實又出錢又出力,半點沒摻假!”
聾老太枯瘦的手指輕輕扶著床邊坐起來,語氣里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你啊,到現在還沒明白錯在哪兒。若是當初你不把何大清寄的錢扣下來,柱子當學徒管一頓午飯,兄妹倆每月有定量糧,再加上那十塊錢,日子雖說發不了財,但絕對餓不著肚子,也不至于讓柱子心里一直揣著個疙瘩,總覺得他爹不管他。”
“甘蔗哪有兩頭甜?”聾老太話鋒一轉,聲音也沉了些,帶著明顯的不滿,“你當年一門心思想押注賈家養老,就不該把主意打到柱子身上。
賈東旭那孩子是不錯,老實本分,可他那老娘賈張氏,是個出了名的潑皮無賴!撒潑打滾、占便宜沒夠,誰沾誰倒霉!
換做柱子,他爹何大清跑了,心里本就缺著點暖,你要是真心對他好,他是個實誠人,能記你一輩子的恩,將來還能不給你養老?”提起賈家婆媳,她眉頭皺得更緊,語氣里滿是嫌棄。
易中海卻固執地搖了搖頭,眼神里帶著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偏執:“東旭他親爹走得早,我是他正經師父,手把手教他手藝。于情于理,他都得給我養老送終,不然街坊鄰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了!可惜啊,東旭福薄,走得太早了,不然我也不至于現在愁得覺都睡不著。”
他垂頭盯著地面,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無力的喃喃:“再說何大清,他只是跑了,又不是沒了,萬一哪天他突然回來了呢?我不敢賭啊……現在倒好,東旭沒了,何大清沒個準信,柱子也越來越不聽話了。”
“他一個三十出頭的大小伙子,一直盼著娶個黃花大閨女。”聾老太毫不客氣地戳破他的心思,語氣里帶著點嘲諷,“你倒好,非要把他跟秦淮茹那個寡婦湊一對,他能樂意才怪!”
“淮茹是個好的。”易中海立刻反駁,“勤快、顧家,把賈家三個孩子帶得好好的。再說柱子找對象的條件也太高了,又要城市戶口,又要長得漂亮,還得工作體面,這跟做白日夢有啥區別?這年頭,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姑娘等著他?”
聾老太聽了,也沉默下來,心里確實清楚,何雨柱那條件提得太離譜了。
就在屋中氣氛快要冷下來時,易中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瞬間亮了亮,語氣也輕快了些:“對了老太太,有個事兒我還沒跟你說!秦淮茹今天去了趟鄉下,把她堂妹秦京茹給帶來了。我剛過來的時候在院門口瞧了一眼,那姑娘確實水靈,梳著倆麻花辮,說話輕聲細語的,看著就老實。柱子過了年就31了,這兩年心氣兒也沒以前那么高了,我覺得他這次說不定會同意!”
聾老太一聽“秦京茹”三個字,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娶秦淮茹的堂妹?那不是還跟賈家扯不清關系?這賈家就是個泥潭,沾著就甩不掉!“罷了罷了,這事先放放,先說說那封威脅信的事兒,這才是當務之急。”
易中海連忙收了心思,臉上又堆起愁容,順著話頭問:“老太太,你說這信,會不會是白秀娟寫的?畢竟她讓何大清跟她回河北保定……”
“不可能。”聾老太想都沒想就否定了,語氣篤定,“何大清沒從保定回來,就說明白秀娟那邊沒出問題,要是她寫的信,何大清也不可能還安穩待在保定。這信絕對不是她寫的。”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雖不認識白秀娟,可活了大半輩子,最懂女人,尤其是寡婦。我自己守了幾十年寡,沒找人拉幫套,不過是因為無兒無女,沒那份牽掛罷了。白秀娟要是真有心思搞事,不會這么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