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仰天大笑,睥睨之態盡顯,“你若識趣,速速離去,本王可饒你不死。
”黑衣男子冷哼一聲,掌心早已聚起一團氣,猛然向妖王轟去。
妖王不敢怠慢,瞪大雙眼,急忙運功相抗,周身妖力暴漲,兩股力道僵持不下,妖王額角青筋暴起緊咬牙關,嘴角已漸漸滲出了鮮血,仍勉力支撐。
正當妖王全力抵御前方之際,狐姥此刻拼盡殘存法力,指尖凝聚著微弱卻凌厲的狐火,直取妖王后腦要害,妖王只覺后腦一陣劇痛,頓感胸中氣血逆行,半身驟然麻痹,他強提一口真氣,捂住胸口,目眥欲裂地罵了一聲:“老孽畜!”黑衣男子走到妖王面前,從妖王懷中取回狐嬰,動作輕柔地拍了拍孩子的背。
方欲轉身離去,卻見妖王唇邊掠過一絲詭笑,掌中悄然聚起一團漆黑如墨的煞氣,襲其黑衣男子背后。
黑衣男子察覺有異,只覺一股陰寒之氣透體而入,刺骨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他旋身回望,然眼前只余遍地廢墟,卻不見妖王蹤影。
只余妖王脅迫的聲音回蕩在殘破的狐莊之上:“爾等已中毒掌,三日之內不來找本王必會毒發身亡,若想救這狐族遺孤,便好好思量罷!本王在妖殿等你!哈哈哈!”黑衣男子身形晃了晃,強壓體內翻涌的毒氣,將狐嬰輕輕地交到狐姥懷中。
狐嬰似是感知到周遭的安穩,已停止啜泣,小手抓住男子腕間的紅繩。
男子眉眼不自覺柔和下來,面露笑意,卻不敵面色慘白,說道:“務必護這孩子周全,待其長成,切莫與妖王為敵。
狐族,絕不能絕后……”狐姥抱著狐嬰,含淚頷首,隨即化作原形叼著狐嬰離開,黑衣男子凝望著狐姥離去的身影,默然良久,終是化作一聲輕嘆:“遠離此是非之地,我只求你平安順遂,若他日有緣相逢,不知會不會以劍鋒對敵……”十四載后……幽幽笛聲響徹整個絕命崖,笛聲凄絕,聞者無不心摧腸斷,潸然淚下。
突然,一聲吼叫使笛聲戛然而止,隨后便是一聲喊叫:“孽畜,哪里逃!”但見吹笛者身著黑緞長袍,面覆玄鐵,腕間系著紅繩,他抬眸看到一只火狐在對面的懸崖邊上徘徊,它望著兩崖間丈許寬的深谷,爪子在崖邊刨出細碎的石屑,似怕一躍之下粉身碎骨。
后有獵戶漸近,為首者喊著:“抓活的!那狐皮若是奉上,定能賣個好價錢!”火狐聞言一頓,終是狠下心來縱身一躍,男子在其躍起將墜時施法相救,穩穩托住火狐的身體,將它輕放在身邊的草叢中。
獵戶們跑到崖盡頭,四處觀望,不見火狐蹤影,為首者啐了口唾沫:“娘的,跑哪兒去了?”定睛一看,唯見對崖有位黑衣男子,厲聲喝問道:“喂!對面的,可曾見赤狐經過?識相的趕緊交出來,不然連你一同收拾!”黑衣男子冷眼相視,眸中有團火焰在劇烈燃燒,那人對上男子的眼眸,頃刻間,身體四分五裂,血涌如泉,首級滾落深谷,樣子實慘,余下的人見此情景,紛紛跪地磕頭求饒,最終驚恐逃散。
男子緩步走到草叢旁,撥開周圍草堆,見火狐蜷臥其間,傷重奄奄。
他剛伸手欲察看傷勢,忽然全身劇痛無比,只好捂著胸口急促地喘息著,從懷中摸出一粒聚靈丹納于火狐口中,隨即踉蹌離去。
火狐微睜雙目,朦朧間唯見那道漸行漸遠的黑色背影,前爪無力垂落,正搭在那支紫色玉笛上,意識漸漸模糊。
醒來時,火狐驚覺自身臥于陌生地界,瞥見身側靜置一支紫色玉笛。
它意識伸爪去碰,指尖剛觸到笛身,便覺渾身酥麻。
竟見爪子化作纖纖玉指,指甲泛著粉暈,周身赤焰狐毛盡數褪去,白皙細嫩的皮膚外裹著一襲紅衣,青絲如瀑般垂至腰際,那雙清澈如溪的黑眸流光閃動,簡直美得窒息!這火狐,正是當年狐莊僅存的遺孤,虹嫣。
十年來,她獨自在山中生存,靠摘野果維生;深山修煉時,耳邊常縈繞著這段熟悉的笛聲,伴她熬過無數寒夜。
狐姥臨終前,只留下一本狐族心法,以及“尋找玄夌解狐靈仙封印之秘”的遺言。
虹嫣天資聰穎,靈力已有小成,卻因魄靈壓制,化形并不穩定,方才那粒聚靈丹,竟助她徹底化為人形。
虹嫣握緊笛子,山下人間煙火明滅,她對人間的認知僅來自狐姥零碎的描述,深知自己不能再躲在山中,為了狐姥的遺言,為了與族人相聚,為了報恩,她注定要踏進陌生的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