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身下那雙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了,盧管一樣細的手腕也立刻被他抓住,傳來一股強有力的力道。
卿夢萱吃痛地叫了一聲,被迫松開手中的剪刀。
“你想殺我?”
聞景煥常年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本能地察覺到危險醒來,幾乎帶著股沉沉怒意,潮水一樣朝卿夢萱傾軋過去。
卿夢萱被他突然清醒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他病成這樣還有這么強的力量,眼睫一顫,竟然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指尖都微微顫抖起來,卻竭力鎮定眼底噴出怒火:“你高燒不醒,血把紗布都染透了,再不換藥,你就要閻王殿里報道了!”
聞景煥眼眸依舊冷沉,看了一眼自己胸膛,血水果然染透了紗布,還在繼續往旁邊蔓延。
但對于剛才察覺到的危險氣息聞景煥仍十分敏感,瞇起眼眸,冷聲道:“是嗎?”
他漆黑如點墨的眼眸緊緊盯著她,非要從她眼中逼出個答案一樣。
卿夢萱壓住心跳,費力掙扎著,臉也徹底冷了下來:“我好心收留尊駕,給尊駕又是看病又是換藥,尊駕既然不相信我,何必托我下水,既然如此,我看這燒也沒必要退了!”
說著,她另一只手猛地掀開他額頭上的帕子,甩在地上,轉頭就要離開。
聞景煥這才發現自己額頭還覆了張帕子,因為方才溫度相同,一時竟沒察覺到。
此刻面對卿夢萱的怒火,聞景煥心底終于升起絲絲愧疚,重新拉住她的手腕,渾身殺伐果斷的氣勢迅速褪去,聲音也軟和了許多。
“我打小沙場廝殺,對兵戈氣息很敏感,本能反應要制服敵人,今日是我誤會了姑娘好意,抱歉,還望姑娘莫要介懷。”
卿夢萱仍冷著臉,揪緊的心終于寸寸松了,只冷冷道:“沒有下次。”
說完,她到底主動去把地上的帕子撿了起來,浸在水中,沾冷了,這才重新放在他額頭。
聞景煥看她忙活,袖袍輕拂間,傳來絲絲沉靜的香火氣,還夾雜了幾分獨屬女子的馨香。
那嬌嫩的蔥指不經意碰到他額上,冰涼的觸感仿佛九天玄冰,消解了他額上熱意,可很快,那蔥指一觸即離,隨之而來的是更沉的熱意。
“你燒過今晚估計就好了,莫動。”
卿夢萱的手輕輕掰正了聞景煥的臉。
如水如霜的眼眸靜靜看著他,聞景煥也仰頭看著她,突然發現,她的眼睛生得格外明亮,眼睫雖然冷硬,卻被那丸黑水銀般的眼珠子中和幾分,低頭看著他時,仿佛有萬千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