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光亮為他點明方向,游啊游,仿佛游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仍夠不著。正當以為要溺死在這片水域時,嘩啦一陣水響,頭頂一涼,眼前終于豁然開朗。
僥幸撿回一命,他驚喜莫名。
內心的雀躍讓他想高聲呼喊發。泄一直沉積于心的憋屈情緒,眼角余光卻驀然掠到幾丈外的一道身影,不禁心一沉。同時想起,自己本該在客廳睡覺的。
不用問,定是她干的好事。
她上次也把他擄到不知名的地方,狠狠用電修理了他一頓。淡定,保持鎮定,腦海里不期然地想起阿楚的提醒。細想一想,那小子的話未必沒有道理。
瞧,她每次只修理他,始終沒讓他嘎。
意味著她并非必須要他狗命,證明他還是有活命機會的。腦子里一邊急轉變,身體一邊從水里爬上岸邊,然后拖著水嗒嗒的一身緩步走向她。
邊走邊垂眸看看自己的雙手,能動了。
原本被包扎成輪胎人的傷勢,不知怎的全好了。想到她在直播間里展示的手段,就不再驚訝。
治療區區小傷,對她而言實乃舉手之勞。
直播間的粉絲正四處找尋她的下落,殊不知她的本人就在他眼前。不知是福是禍,風野硬著頭皮來到她倚躺的臥榻一丈遠。
近看她的容貌跟直播間里一樣,五官清秀,細看平平無奇,毫無特色。
仿佛鄰家的小妹妹,不笑時,一雙眼睛瞅人的時候如同深井般沉寂無波,不為人注意。淺笑時,又像靈動的海洋掀起了波瀾,眸里的情緒變化無常充滿了活力。
他知道這僅是表面,仙人手段,想掩蓋本來面目輕而易舉。
另外,他的意識仍停留在那天凌晨,她的直播間帶領大家以上帝視覺圍觀了南郊廢墟的正邪兩道大戰。
即便他當時的軀殼昏昏欲睡,但意識很清醒。
看到那場大戰里,小道士險些死于鬼修之手,是溫沐生及時趕到救了他一命。還看到她特別大方地賞了大家一枚橘子,說是增長功力、治療傷勢的靈果。
還好他當時是半夢半醒,看了個大概,沒能完全看清楚。所以他不嫉妒,不生氣,不自怨自艾地每天問自己:
“是我不配嗎?”
“前輩,”小心翼翼地站定,看著閉目養神的她,風野語氣輕緩謹慎,“有勞前輩特意跑一趟,為我重鑄筋骨,淬煉魂靈。”
“喲,”歪靠冰玉榻假寐的桑月笑了下,仍閉著雙眼,“不再覺得委屈,沖我咆哮要命一條隨便拿了?”
“前輩見笑了,”風野訕然一笑,濕著衣物坐下。未料冰川雪地很凍腚,又連忙站起來,拘謹道,“晚輩見識淺薄,誤會前輩的一番好意。”
其實,在第一次受傷將愈時,他就發現自己因拍戲落下不少新傷舊創的軀殼變得輕盈了許多。
比如身上的好幾處暗傷,平時只需輕輕一碰就能痛得要他老命。
多年以來,他從不敢用力摁到傷患處。平時出行也格外小心注意,盡量避免給暗傷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所以第一次挨打時,他以為自己即將一命嗚呼。
沒想到,被那小孩揍一頓之后,他的暗傷居然消失了。
不敢相信,以為暗傷被打成其他傷勢,于是每天積極配合醫生吩咐的各項檢查。因擔心是錯覺,那段時間他只聽醫生講述病情,自己未曾透露暗傷痊愈的消息。
醫生也是他的好友之一,頗有醫德,他相信對方不會擅自向外界透露自己的狀況。
但,之前受過太多算計,其中不乏身邊熟人的出賣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