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一桌子菜,程復有些好笑地看著她,落座后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葉清曉頓時下筷如風,雖吃得不粗魯,但速度卻一點都不慢,腮幫子很快吃得一鼓一鼓,像只儲食的倉鼠。
程復坐在對面,卻沒動幾下筷子,大多時候目光落在她身上。
葉清曉扒拉了兩大碗飯,十分饜足,放下碗筷后發現程復早已經放了筷子,見她吃完后還將倒好的一杯熱茶推了過來。
葉清曉盯著程復看了一會兒,突然道,“掌印為什么對我那么好?這似乎和外界傳言的不太一樣。”
程復并未看葉清曉,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如玉般的長指拈著杯子摩挲,似笑非笑地發問,“六小姐如今是咱家的對食,咱家對自家的夫人好,有什么不對嗎?”
不對!
這和原文程復對原主的態度完全不一樣!程復對原主非常冷漠,就連后來原主跑了,他都不曾追究過。
葉清曉在心中斟酌了好幾種說法,最終還是選了最直接的,道:“那掌印知道我是被葉家和旭王共謀,送來勾搭你、迷惑你,甚至可能還會刺殺你的嗎?”
聞言,程復沒什么反應,倒是他身邊的慶平驚呆了。
啊?雖然掌印早就知道葉府和旭王的一些動作,可這位姑娘就這么水靈靈說出來了?
程復聞言,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過于俊美卻缺乏溫度的面容。
半晌他才抬起眼,“葉家和旭王那點勾當,咱家若一無所知,也活不到今日。比起這個,咱家倒更想知道,六小姐怎么前一日還投繯求死,一睜眼又為了三千兩就愿意來咱家這兒找死?”
對于程復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細節她并不奇怪,司禮監手眼通天,要調查一個人可太容易了。
只是她要怎么回答短時間內性情大變的原因?說自己是穿書的?會被當成妖孽吧。
想了想,還是決定糊弄過去,“就是因為死過一次,才想通了,我此來一不為家人,二不為情愛,三不為大義,只想讓自己痛快活一回。”
程復靜靜地聽著,眼底掠起幾分笑意,“皇后的賜婚都不要了?”他放下茶杯,朝一旁的慶平伸出手,慶平忙從袖中取出一張小箋來遞到程復手上。
程復兩指夾著小箋,一字一句緩緩念道,“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明盛灼灼惜不知。”
他念得極慢,那詩句酸腐矯情,卻無端被他捻磨出一種繾綣又危險的調子。
葉清曉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是原主因為暗戀白月光表哥,暗戳戳寫過的情詩,這情詩應該是原主偷偷藏在自己的妝奩夾層之下,這都能被挖出來?
葉清曉對程復的勢力和手段有了更明確的認知。
又無所謂聳聳肩,“少年慕艾,誰還沒眼瞎過幾天?后來仔細想了想,我屬牛,他屬馬,在一起牛頭不對馬嘴,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還是算了吧。”
慶平咂舌,原來牛頭不對馬嘴還能這么用呢?
程復低低笑了兩聲,“六小姐這托詞倒是有趣,只是六小姐不想要相夫教子的天倫之樂嗎?若是不滿意楚家二郎,六小姐或許還能求皇后賜婚別家郎君?”
葉清曉翻了個大白眼,“相夫教子是什么好事嗎?賢妻良母被人夸,溫柔賢惠被人夸,吃苦能干被人夸,你看看夸字怎么寫,大虧!我是有多想不開。”
程復兩手拎著那小箋一下下撕成細細的長條,語氣戲謔,“怎么感覺六小姐對成家一事和生兒育女如此排斥?”
葉清曉點點頭,“我性格內向,不想生不認識的人,而且我一肚子壞水兒,怕把孩子給淹死了。”
程復忍俊不禁,覺得葉清曉還是那么有趣,也不再逗她了,問她此行目的,“不知六小姐肚子里的壞水兒打算如何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