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就無份,有份就無緣。那四個字從來不是選擇,而是因與果。皇位之份與琛兒之間,我只能選一個,我知道了。”
霍乾念堅決的聲音透過書頁,幽幽飄散在云琛耳邊。
云琛的手僵在這一頁,震驚到很久不能回神。
在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之后,她要么為能用死亡報復他而痛快,要么因為被無塵蠱騙著,怕他濫殺無辜,極力想用逃宮保全他一世英名。
無論是哪個念頭,她都下意識認為他將遠比她活得長久。
從沒想過他也會為了她殉情。
要知道,他放棄的不只是年輕盛極的生命,更是這歷盡千辛萬苦得來的江山與王位。
說不感動是假的,云琛哭得都開始抽抽了,卻見書頁畫面里的霍乾念抱著她,突然向旁邊的陸良問了一句:
“莊姬呢?”
“已在您寢宮候著了。”陸良回答。
云琛的眼淚一下就憋回去了,伸長脖子往書頁里使勁看,啥感動都沒了,滿眼緊張地瞧著霍乾念往寢宮走去的身影。
云琛記得莊姬曾用炫耀的語氣說過,有一天半夜,霍乾念專門將她召去寢殿來著,應該就是這天。
只見畫面中,皇帝寢殿的門窗全部緊閉,重重天威軍把守森嚴。
霍乾念與莊姬獨處其中。
完全不同于在云琛面前的模樣,方才還含情脈脈決心如果云琛活不下來,就要一起殉情的霍乾念,此刻高坐于外殿高座。
他的神態恢復了平日里的冰冷威嚴,垂眼看著底下滾滾落淚、已在用哭腔發出質問的莊姬:
“叫我用莊家的酒壇幫云琛逃出宮??皇上憑什么認為我會答應!我的一片真心就那么輕賤嗎?叫你從上面踐踏過,還要我為你們的愛情出力賣命?!”
霍乾念語調森寒:
“莊姬,念在你十幾年勞苦功高,朕恕你此次逾矩無禮之罪。若再有下次,便是新賬舊賬齊算,定罪正好‘師出有名’。”
霍乾念語氣中全是不帶遮掩的強勢威脅。
莊姬先是愕然,似乎不敢相信,這眼下只有她和霍乾念兩個人的地方,霍乾念竟還要求她遵守恭敬又生分的君臣禮節。
隨后她又冷靜下來,識時務者為俊杰,她從來不是感情大于理智的人。
十八年蟄伏,有時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為了愛情,還是更為追逐權力找個美好的借口。
今時今日天翻地覆,一切大不相同。
她莊家雖然勢大,成功支持霍乾念上位,也不過是押對寶而已。
以霍乾念才智和手腕,有沒有她莊家,他都能得到如今一切。
要不是為了穩定其他功將之心,不在剛剛登基時就落個“兔死狗烹”的壞名聲,就憑她私自放云琛入宮那件事,霍乾念就已殺她一百次了。
叫她助云琛逃宮,那不是請求,是帝王的命令。
飛快地想清楚這些,莊姬輕拭臉上的淚痕,再不敢有一絲一毫壞了規矩,恭敬下跪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