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出村口時,四個孩子趴在后窗揮手,直到老宅的炊煙再也看不見。
陸星眠突然從口袋里掏出顆糖,是鄉下買的水果糖:"這是外公給的,甜得像西紅柿。"她往哥哥嘴里塞了半顆,"明年我們還來好不好?我要學外公種絲瓜。"
陸星辭含著糖,點了點頭。窗外的風景漸漸從田野變成高樓,可他好像還能聞到菜園里的泥土香,聽到外公教他們辨認植物時的聲音。
畫紙上的西紅柿還帶著露珠,籃子里的南瓜沉甸甸的,這個星期的記憶像顆飽滿的果實,藏著陽光的味道,泥土的芬芳,還有外公掌心的溫度。
許念安翻著手機里的照片,兩千多張照片記錄著七天的點滴:瓜棚下外公教孩子們辨認黃瓜花的認真側臉,菜畦邊孩子們捧著西紅柿的笑臉,曬谷場上飛揚的玉米須,還有星空下四個小腦袋湊在一起數星星的剪影。
她忽然明白,鄉下的日子之所以讓人懷念,不只是因為清新的空氣和新鮮的瓜果,更是因為那些被陽光曬暖的時光里,有耐心的教導,有純粹的歡笑,有一老一小在土地上共同譜寫的,關于成長與傳承的溫柔篇章。
車子駛離村子很遠了,陸星辭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皺巴巴的西紅柿,那是他昨天沒舍得吃的。他舉著西紅柿對哥哥姐姐說:“明年我們還來,外公說這個能種出小太陽。”
陽光透過車窗落在那顆紅透的果實上,像一顆藏在掌心里的小太陽,暖得人心頭發燙。
歸途:車廂里的夢鄉與悄然生長的思念
許念安收回目光,轉頭看向后座——四個孩子像被抽走了發條的玩偶,歪歪扭扭地擠在后座上,早已沉沉睡去。
陸星眠的頭枕在樂樂腿上,嘴角還沾著點豆沙包的碎屑,那是早上許母特意給她裝的路上零食。
小姑娘的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方投出淡淡的陰影,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像停著只小憩的蝴蝶。
陸星辭挨著妹妹坐著,校服外套被他當成了小毯子,一半蓋在自己腿上,一半搭在妹妹腰間,他的眉頭微微蹙著,大概是在夢里還在操心妹妹又闖了什么禍。
樂樂靠在車窗上,口水順著嘴角流到校服領口,胸前的紅領巾被他拽得歪歪扭扭,像條打了蔫的紅綢帶。
年年則蜷縮在最里面,懷里緊緊抱著個小布包,里面裝著她在鄉下撿的鵝卵石,許父說那是“星星落在地上的碎片”。
四個孩子擠在一起,呼吸聲此起彼伏,像一首溫柔的童謠,在密閉的車廂里緩緩流淌。
許念安調低了空調溫度,又從包里翻出條薄毯子,輕輕蓋在孩子們身上。
車窗外的風景漸漸從成片的稻田變成鱗次櫛比的樓房,空氣里的青草味被柏油路面的熱氣取代。
但車廂里似乎還殘留著鄉下的甜香——有許父種的西紅柿的酸甜,有許母蒸的豆沙包的綿甜,還有孩子們頭發里沾著的麥秸稈的清香。
她打開手機,點開許母發來的消息:“念念,孩子們的小口袋里都塞了炒瓜子,是老頭子昨天連夜炒的,別讓他們在車上吃,嗆著。”
許念安笑著搖頭,果然在陸星眠的口袋里摸出個鼓鼓囊囊的小紙包,瓜子殼上還沾著點泥土,大概是小姑娘從曬谷場直接揣進兜里的。
車子駛上高架橋時,陽光透過車窗斜斜地照進來,正好落在陸星辭臉上。
小男孩睫毛顫了顫,忽然嘟囔了一句:“外公,這個西瓜還沒熟……”許念安忍不住笑了——這孩子大概是夢到在瓜田幫許父選西瓜了,那天他非說自己能聽出西瓜熟沒熟,結果把個青疙瘩當成了“瓜王”,被樂樂笑了半天。
路過一家水果店時,陸星眠突然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喊:“要吃西紅柿……外公種的……”
許念安回頭看,小姑娘閉著眼睛,小手在半空抓了抓,大概是在夢里撈許父菜畦里的紅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