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云芷師祖的“被虜”,并非全然被迫?難道她與那魔尊之間……早有牽扯?
不!不會的!
清玄猛地搖頭,試圖將這個瀆神的念頭甩出去。云芷師祖是仙門的象征,是光明與正義的代表,她怎么可能與毀滅與黑暗的化身……
可是,如果不是……那“魔后”之說,從何而來?墨淵再狂妄,若非有所憑恃,豈會放出如此撼動三界的消息?
信任與懷疑,崇敬與幻滅,在他的心中瘋狂拉扯、廝殺。
他那顆向來穩(wěn)固通透、秉承正道的心,第一次出現(xiàn)了如此劇烈、如此痛苦的動搖和裂痕。
“清玄。”
掌門沉重的聲音將他從混亂的思緒中驚醒。
清玄抬起頭,看向掌門,發(fā)現(xiàn)掌門和諸位長老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復(fù)雜無比,有痛心,有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此事……關(guān)系重大,真假難辨。”掌門的語氣極其緩慢,每一個字都仿佛有千鈞之重,“云芷師祖的身份特殊,無論真相如何,我仙門絕不能坐視她被魔尊脅迫,玷污清譽,更絕不能讓她成為動搖我仙門根基的棋子!”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清玄:“你與云芷師祖接觸最多,此次,便由你親自帶隊,挑選精銳弟子,秘密前往魔域邊境,設(shè)法接觸,查明真相!”
清玄的心猛地一沉。
查明真相……
如何去查?如果真相,就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個呢?
“若……”掌門的聲音更沉,帶著一絲凜冽的決絕,“若云芷師祖當真……自愿依附魔尊,背棄仙門……”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雙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眼睛里,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那一刻,清玄感覺自己的道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強行挺直了脊梁,拱手,垂眸,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平穩(wěn):
“弟子……領(lǐng)命。”
聲音落下,他清晰地聽到,自己心中有什么東西,隨著這三個字,一同破碎了。前方等待他的,或許是比萬魔淵更加黑暗的深淵。
魔宮深處,墨淵的寢殿“幽冥殿”內(nèi),不似外界的晦暗,反而因那綿延不絕、違背魔域常理盛開的灼灼桃花,映照得一片暖融。
夜明珠柔和的光線與緋紅的花影交織,投在相對而坐的兩人身上。
林瀾執(zhí)起白玉酒壺,為墨淵面前的琉璃盞斟滿。
酒液呈琥珀色,是她用現(xiàn)代蒸餾理念稍微改良過的“桃花釀”,氣味清冽甘醇,少了幾分魔域慣常飲品的暴烈。
這是他們從萬魔淵脫困后,逐漸形成的習(xí)慣——在無需處理政務(wù)的夜晚,對坐小酌,有時交談,有時只是靜靜看著殿外永恒的暮色與桃花。
墨淵斜倚在軟榻上,赤紅的眼眸半闔,目光大多時候落在林瀾身上。
他指尖纏繞著她一縷垂下的發(fā)絲,動作帶著一種漫不經(jīng)心卻又不容置疑的親昵。
自深淵歸來,某種隔閡似乎被打破了,但又有什么更深層的東西,在平靜的表象下悄然滋生。
“今日,魔族幾位長老似乎對你提出的‘魔晶礦脈可持續(xù)開采條例’頗有微詞。”墨淵端起酒杯,隨意說道,語氣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