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奎被巴戎一聲厲喝,震得渾身一哆嗦,膝蓋一軟,險些當場跪倒。
他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腦子里卻像炸開了鍋,無數個念頭飛速旋轉。
完了,全完了!
現在他要怎么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若是不能洗清嫌疑,巴戎盛怒之下,恐怕當場就要將自己軍法從事。
不!
絕不能就這么認罪伏法!
他還有妻兒老小,還有大好的前程,他還沒活夠。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猛然竄入腦海,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與其被認定為主謀同黨,不如……不如把自己也裝扮成受害者。
對!
就這么辦!
“將軍!”韓奎“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
未語淚先流,聲音凄惶顫抖,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委屈,“將軍明鑒!末將……末將也是被逼的啊!末將冤枉!末將也是那遭天殺的賊子手中的一枚棋子啊!”
他這突如其來的哭訴,讓帳內眾人都是一愣。
巴戎眉頭緊鎖,顧晨目光微凝,林青青則靜靜看著他表演。
“到底怎么回事?說清楚!”巴戎沉聲道,語氣依然嚴厲,但怒火似乎被韓奎這凄慘的模樣暫時壓住了一絲。
韓奎以頭搶地,砰砰作響,涕淚橫流:“就在前幾日,末將巡營歸來,發現家中……家中潛入了歹人。那是個蒙面的年輕人,身手詭異,末將……末將一時不察,竟被他制住。他、他逼末將的夫人和年僅五歲的幼子,服下了毒藥。”
他說到這里,聲音哽咽得幾乎斷氣,臉上的痛苦與恐懼倒不全是裝出來的,至少此刻他確實感到了滅頂之災的恐慌。
“他說那是天下奇毒,只有他一人能解。若不聽他吩咐,不出三日,我妻兒便要腸穿肚爛而死。末將,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妻兒送死,就,就答應了他的要求。他逼迫末將,設法將顧大人和官兵引到佑順寺去,明為捉賊,暗中想對付的是顧世子啊!”
韓奎猛地抬頭,淚眼模糊地看向顧晨,眼神里充滿了愧疚。
他捶胸頓足,狀若癲狂,“末將左思右想,只得虛與委蛇,假意應承,想著先穩住那賊子,再伺機向將軍稟報,或可救回家小,也能擒拿賊人。今日帶隊前往佑順寺,末將本就打算,若有變故,拼死也要護住顧世子的。”
“顧世子,那刺客暴起發難,千鈞一發之際,是末將不顧一切撲上去擋住了他的攻擊。末將若真是與他同謀,又怎會舍身救下顧世子?這便是末將絕無二心的明證啊!末將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叫我韓奎天打雷劈,死后永墮地獄,不得超生。”
他這番話說得聲情并茂,邏輯上似乎也能自圓其說。
被迫脅從,但良心未泯,關鍵時刻反水救下顧晨。
加上那賭咒發誓的慘烈模樣,以及其他人也有因家人中毒被那蒙面人脅迫的,倒真讓帳內氣氛為之一緩,連巴戎臉上的怒色都消退了幾分,露出沉吟之色。
“脅迫你之人,也是蒙面年輕男子?口音非本地?”顧晨緩緩問道,眼神銳利不減。
“是,是。”韓奎連忙點頭如搗蒜。
“與那李老栓所說的,很有可能是一人所為。此人陰險狡詐,心狠手辣,利用毒藥控制我等,其真正目的,就是刺殺顧世子。
末將無能,受制于人,險些釀成大禍,請將軍、顧世子治罪。但求……但求將軍看在末將懸崖勒馬、拼死護駕的份上,派軍中醫官,救救末將的妻兒吧!他們,他們是無辜的啊!”
說到最后,他又是連連磕頭,額上已是一片青紫,哀求得聞者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