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心頭一凜。
青青的提醒像一盆雪水,澆熄了他因制服強敵而升起的一絲松懈。
是啊,想置他于死地的刺客落網了,可他那些逃散的手下在哪里?
是否會因首領被擒而更加瘋狂地報復?
更重要的是秦毅秦,如今刺客已現,他卻蹤影不見……
“青青,秦毅他醫術高明,又足智多謀,一定會平安歸來的?!鳖櫝堪参恐智嗲?,也安慰自己。
林青青默默點頭,只要秦毅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就是安全的。
沒有人會刻意為難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尤其是那些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亡命之徒,有個大夫在身邊,他們的生命也多一份保障。
因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先救醒這個家伙兒,看看在他嘴里能不能問出一些實情來?”顧晨很好奇對方的來歷。
他實在想不明白,韓樂瑤究竟在哪里惹出了一段孽緣來?
“他傷勢太重,大約明天早飯后才會醒過來?!绷智嗲嘌谧齑蛄藗€哈欠。
顧晨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色,忙道:“已經過了子時了,大家都先去休息吧!”
林青青的判斷精準,翌日清晨,天光微亮,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入廂房時,躺在簡陋床板上的高世鵬,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而痛苦的呻吟,眼瞼劇烈顫抖了幾下,終于緩緩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房梁,以及守在床邊、目光如寒潭般冷冽的護衛。
劇痛如同跗骨之蛆,瞬間從四肢百骸席卷而來,提醒著他昨夜發生的一切不是噩夢。
他試圖運轉內力,卻只感到丹田處傳來撕裂般的空虛與刺痛,經脈滯澀,曾經充盈澎湃的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虛弱和廢人般的無力感。
護衛見他醒了過來,急忙請來了顧晨。
“醒了?”顧晨的聲音沒什么溫度,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
“說說吧,你是誰?與樂瑤可是舊識?你們之間究竟有什么恩怨糾葛?”
高世鵬嘴唇翕動了一下,卻只是扯出一個譏誚而虛弱的弧度,隨即緊緊閉上,將頭偏向內側,擺明了拒絕回答。
顧晨并不意外。
他走到床邊,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怎么,敢做不敢當?還是覺得自己這副尊容,辱沒了樂瑤?”
他刻意頓了頓,目光掃過高世鵬臉上那幾道縱橫交錯、顯得猙獰可怖的疤痕,冷哼幾聲:“就憑你這副見不得人的鬼樣子,也敢肖想樂瑤?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這話語極盡羞辱,顧晨意在激怒他,人在盛怒之下,心神失守,或許會泄露信息。
“樂瑤”二字像一根毒刺,猛地扎進高世鵬混沌的意識。
他猛地睜開眼,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顧晨,嘶聲道:“顧晨,你不過仗勢欺人,強娶了她。她本該是我的……我的妻子。”
情緒激動之下,他又咳出血沫,臉色灰敗如鬼。
“你?你是個什么東西?論家世,你比得上我這皇室貴胄?論相貌,你難道不自慚形穢嗎?論前程,我睿王府的爵位是世襲罔替的。樂瑤憑什么會選擇一無是處的你?”
顧晨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眼底盡是譏誚。
提到韓樂瑤,高世鵬的眼神驟然變得激烈起來,渾濁的眼底翻涌起愛慕、不甘、嫉妒與濃烈的恨意,那復雜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本就殘破的身體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