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凝著那斷玉,總有好一會兒了才問起話來,“可是撿來的?”
“不是。”
“誰給你的?”
“母親留下來的。”
“你說你父親是教書先生。”
“是。”
“教書先生,怎么會有這般貴重的玉器?”
阿磐搖頭,“我不知道。”
外頭煙花漸歇,那人靜默許久。
在這許久之間,目光沉沉,面色冷凝,半晌不曾說話,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便是一句話也不說,那上位者的威嚴氣度仍舊駭得人如寒蟬仗馬,不敢出聲。
阿磐怯怯輕喚,“主人,你怎么了?”
那人,那千機門的門主,那中山國的君王,他冷冷地開了口,不帶一分情緒,也不再提及斷玉,問她,“為何不殺?”
分明在與她說話,整個人卻都似在出著神。
怎么殺。
短刃在手里兀自發抖,卻怎么都不會再刺出去。
濕漉漉的衣袍貼著身子,已經涼了下來。
阿磐垂著眸子,喃喃反問,問自己,也是在問他,“阿磐阿磐怎會殺主人?”
人還兀自怔著,又聽面前的人責問起來,“你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阿磐抬眸,小心回道,“阿磐是中山人。”
可那人涼薄一笑,“你不過只是一把刀。”
阿磐心口一窒。
投死為國,以義滅身的道理,阿磐豈能不懂啊。
可聽了那人說出“一把刀”這樣的話,心里忽地翻江倒海的,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