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懸了一殿的白練隨著灌進殿的寒風鼓蕩,我的余光能瞧見白練之后影影綽綽的兵甲。
黑色的玄甲映著白練的光,鋒利的刀已經掩不住,幾乎要在死士的鞘中開始嗡嗡作響了。
大明臺的后殿藏滿了甲士。
誰要造反,誰被請進了這后殿來,誰就得死。
我心中駭然。
知是死罪。
無詔帶兵回王城,是死罪。
覬覦王后,亦是死罪。
冒犯天顏,更是死罪。
這一遭回王城,我是死上加死,不能死得更透了。
我是敢對列國諸王動刀的人,雙手一抬就能斷了惠王的口條。
我在軍中多年,有狼豹一樣的膽子。
可就是這樣的我,在王兄跟前,還是不由自主地就在他榻前跪了下去。
我不知何故。
多年的手足與君臣,我太知道王兄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平生最惡背棄。
他的手按在我肩頭,壓得我直不起身來。
他說,“孤,不愿信,是你落網。”
我心中掀天覆地。
他以自己為餌,撒了一張天大的網。
這張網撒向了九州四海。
不管是晉國的諸侯大將,還是九州四海的列國。
不管是誰,就看誰來上鉤。
他是過于生氣了,還是因了什么緣故,我不敢抬頭,因而目光落在他的胸膛,君王的大冕袍下,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看起來氣得不輕。
我低著頭,“臣弟不敢。”
他喝問我,聲音冷冽,“不敢,為何帶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