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走到了樓梯口,站在那個背影之后。
隔著三步的距離,那是一個絕對安全的距離,也是一個無法逾越的天塹。
項川沒有回頭。
他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做出這個選擇,或者說,她的選擇與否,根本不影響任何事情。他只是在等一個流程走完。
“情報拿到了。”他陳述道,像是在確認一件剛完成的工作,“這個地方,沒有用了?!?/p>
他的話語很平淡,卻讓洛冰璃的心臟驟然縮緊。
沒有用了?
這座藏書樓,是天機閣耗費了無數代人的心血,以墜落的星辰為基石,牽引九天星力打造而成的無上秘境。它本身就是一件無價的至寶,是天機閣的根基與驕傲。
可在他的口中,它就像一個被榨干了果汁的橙子,隨時可以被丟棄。
“閣下……”
一個蒼老而虛弱的音節從不遠處傳來。是云長老。他扶著一根斷裂的玉柱,掙扎著站直了身體,另外幾名幸存的天機閣弟子也聚攏在他身邊,每個人都面如死灰。
云長老的嘴唇哆嗦著,他想維持天機閣長老的尊嚴,卻發不出完整的句子。他剛才也看到了那場……抹殺。
“閣下……究竟想做什么?”他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天機閣的典籍,您已經閱覽。此地的星辰意志,也已……平息。若您還有其他要求,天機閣上下,必將傾力滿足。”
他將姿態放到了最低,這是一種屈辱的妥協,也是唯一的生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尊嚴和驕傲,都是催命的毒藥。
項川終于有了反應。
他轉過身,第一次正眼看向這些藏書樓的“主人”。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悲憫,也無嘲弄,只有一種純粹的漠然。就像一個人在打掃房間時,審視著角落里的幾?;覊m。
“要求?”他重復了一遍這個詞,似乎在理解它的含義,“我沒有要求?!?/p>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只是來解決麻煩的?!?/p>
云長老一愣,“麻煩……已經解決了,不是嗎?”
“不?!表棿〒u頭,“你們,就是麻煩。這個地方,也是麻煩。”
他環視著這座宏偉得如同神殿的藏書樓,那些由星辰石鑄就的墻壁,那些流淌著法則光輝的書架,在他眼中,似乎與普通的磚石木料沒有任何區別。
“它記錄了不該記錄的東西,會引來更多窺探的視線。”項川的邏輯簡單得可怕,“就像血腥味,會引來蒼蠅。”
蒼蠅。
他把那些可能存在于世間,對天機閣的秘密抱有覬覦之心的強者,定義為蒼蠅。
而剛才被他隨手抹殺的三道渡劫期意志,或許,連蒼蠅都算不上,只是嗡嗡叫的蚊子。
云長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終于理解了對方的意圖,一種比死亡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的心臟。
“不!你不能這么做!”他失聲喊道,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得尖利,“這里是天機閣的傳承!是無數先賢智慧的結晶!它承載著這個世界的歷史,記錄著萬古的變遷!你不能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