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回歸肉身的瞬間,項川踉蹌一步,單膝跪地。
劇痛,從神魂深處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張口,咳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縷縷逸散的金光,那是他燃燒本源后殘存的陽剛之力。
視野中的一切,都蒙著一層灰敗。
天項城,沒了。
曾經巍峨的城墻,化作了連綿的碎石。鱗次櫛比的樓閣,只剩下斷壁殘垣。項家的府邸,更是被夷為平地,只有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坑洞,昭示著那里曾是風暴的中心。
廢墟之上,幾個零落的人影正在搜尋著什么。
“川兒!”
洛冰璃第一個發現了他,踉蹌著跑來。她的衣衫破損,臉上滿是煙塵,原本清冷的氣質被一種深深的疲憊與哀傷所取代。
她扶住項川的手臂,卻不知該說什么。
安慰?在這座城市的廢墟面前,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
“我爹……還有長老們呢?”項川的喉嚨干澀,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刀片刮出來的。
洛冰璃沉默了。
她的沉默,就是答案。
項川的身體晃了晃。他撐著地面,緩緩站起。他看見了不遠處,幾個項家的子弟正在小心翼翼地收斂著殘缺不全的尸骸。
名存實亡。
這四個字,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項川!”一個幸存的項家長老,拄著一截斷裂的靈器,走了過來。他的一條手臂空蕩蕩的,臉上布滿了交錯的傷痕。
“你回來了。”長老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讓人心慌。
“我回來了。”項川回應。
“天項城沒了,家主戰死了,太上長老也……為了護住最后一點血脈,自爆了。”長老陳述著事實,不帶任何情緒,“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通道。”
他頓了頓,終于將矛頭指向了項川:“也是因為你。”
洛冰璃的身體一僵,立刻反駁:“三長老!這怎么能怪項川!他是為了拯救大家!”
“拯救?”三長老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干笑,“他拯救了什么?他把災禍引到了天項城!如果不是他,我們項家何至于此?中州何至于此?”
這番話,像一根毒刺,扎進了在場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里。
是啊。
如果不是項川,歸墟的通道會不會就不會在這里打開?
求生的意志會讓人團結,但當危機暫時解除,巨大的損失擺在眼前時,尋找一個宣泄口,便成了另一種本能。
項川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