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刮了三天。
離開那座燃燒的廢墟之后,天地間的色彩便迅速褪去,只剩下單調的枯黃。大地龜裂,草木枯萎,就連空氣中那曾無處不在的靈氣,也稀薄得幾乎不存在。
這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隊伍里再也沒有人說話,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在風中被拉扯得支離破碎。
“咳……咳咳……”
張遠的咳嗽聲打破了沉默。他停下腳步,佝僂著身子,劇烈地喘息著。他那張原本還算強壯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塵土和干裂的血口。他體內的靈力,早已在這樣的環境中消耗殆盡,如今全憑著一口氣和幾顆劣質丹藥撐著。
“水……還有水嗎?”一個幸存者沙啞地問。
沒人回答。
所有人的水囊都早已見底。
項川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眾人。他懷里的唐玉音,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這片絕靈之地,對她這個尚未蘇醒的凡人少女來說,負擔太重了。
“還要走多久?”張遠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項川,“你說的‘家’,到底在什么地方?在這種鬼地方,再走下去,我們所有人都會變成干尸!”
項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自己水囊里剩下的最后一點水,小心地喂到唐玉音干裂的唇邊。
這個動作,徹底點燃了張遠的怒火。
“項川!”他咆哮起來,聲音嘶啞難聽,“你他媽的回句話!我們跟著你,不是來送死的!這里連根草都活不了,你帶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張遠,閉嘴。”洛冰璃冷冷地開口。她同樣疲憊,但依舊保持著最后的體面。
“我閉嘴?我為什么要閉嘴?”張遠指著四周,情緒激動,“你看看這里!這是人能待的地方嗎?靈氣!靈氣都沒了!我們是修士,沒有靈氣,我們跟凡人有什么區別?不,連凡人都不如!”
他喘了口氣,又指向項川懷里的唐玉音:“還有她!她快不行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再這樣下去,她會是第一個死的!”
項川終于抬起頭。
“我們快到了。”他說。
“到了?到哪兒?到地獄嗎?”張遠發出一聲凄厲的笑,“別用這種話騙我們了!你根本就沒有目的地,你只是在帶著我們逃,逃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對不對?”
逃。
這個字,又一次被提起。
隊伍里另外幾個幸存者,也騷動起來。他們不敢質問項川,但臉上的絕望和懷疑,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沒有騙你們。”項川的語氣很平靜,“我們的確快到了。”
“證據呢?”張遠逼問,“拿出證據來!別再跟我說什么感覺!我要確切的東西!”
“證據,我有。”
出人意料的,開口的竟是洛冰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