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川說出那句“唯一的生路”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洛冰璃的腦子轉得飛快:“生路?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利用這塊墓碑?還是說……要對抗那股‘污穢’?”她覺得自己的認知已經不夠用了。
“對抗?”項川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一絲嘲弄,“拿什么對抗?用我們的命去填嗎?那東西是‘終結’本身,是概念,不是敵人。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繞開它。”
他抱著依然在昏睡,但心口光芒已經穩定下來的唐玉音,目光落回那通天徹地的殘碑上。
“這塊碑,是那位偉大存在的尸骨,是祂的墓碑,也是鎮壓‘污穢’的牢籠。”項川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它同時,也是一扇門。一扇被鎖上的門。”
“門?”張遠愣住了,他看看那巨大的石碑,實在無法把它和門聯系起來,“門在哪兒?這他媽就是一塊實心的石頭骨頭!”
“鑰匙,在我懷里。”項川低頭看了一眼唐玉音。
他不再解釋,抱著唐玉音,繞著殘碑的基座行走。洛冰璃、張遠和錢伯等人緊緊跟上,生怕被落下。
項川的手指在冰冷的碑體上緩緩劃過,感受著那源初星髓的質感,以及內部蘊含的創世與終結兩種截然相反的道韻。他的神識沉入其中,不再是之前那種被動地拖拽,而是主動地去解析。
他看到了,在創世星海與終結污穢糾纏的邊界,有一條極其隱晦的裂隙。那不是物理上的裂隙,而是一條規則的縫隙。它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唐玉音的血脈與這具尸骨產生了共鳴,像是在一扇嚴絲合縫的石門上,滴上了一滴水,讓門軸有了一絲松動的可能。
“就是這里。”項川停下腳步,他面前的碑體看上去與其他地方并無不同。
他將唐玉音的身體更靠近碑面,她心口的光芒像是受到了指引,猛地亮了一下,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束,沒入碑體之中。
霎時間,那片區域的道紋仿佛活了過來,開始以一種玄奧的方式流轉、重組。堅不可摧的源初星髓表面,竟然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緩緩形成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散發著微光的漩渦。
“走。”項川沒有絲毫猶豫,抱著唐玉音,第一個邁了進去。
洛冰璃和張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一絲決絕。事到如今,除了跟著項川,他們別無選擇。
幾人魚貫而入。
當最后一個人,錢伯,也踏入漩渦之后,那道光門迅速收縮,最終消失不見。巨大的殘碑又恢復了那萬古不變的死寂,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穿過光門的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天旋地轉。
那是一種短暫的失重和迷失,仿佛靈魂被從身體里抽離,又被硬生生塞了回去。
當腳下再次傳來堅實的觸感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不再是那片死寂的黑色平臺,也不是絕靈之地的枯黃。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綠色。
清新的空氣涌入肺中,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遠處是連綿起伏的青山,山間云霧繚繞。一條清澈的河流從山谷中蜿蜒流出,在他們腳下不遠處形成一片肥沃的沖積平原。田地里,有綠油油的莊稼正在茁壯成長。
陽光溫暖而不刺眼,天空是純凈的蔚藍色。
這里……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
“我們……活下來了?”一名幸存的傭兵喃喃自語,他跪倒在地,雙手插入濕潤的泥土中,感受著那份生命的真實感,然后放聲大哭。
張遠丟下戰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從地獄到天堂的轉變太快,讓他那根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下來,只覺得渾身無力。
洛冰璃則在第一時間感受著周圍的天地。她的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
“這里的靈氣……不對,這里沒有靈氣。”她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一絲一毫都沒有。但是,這里的生機卻如此旺盛,這不符合常理。”
項川將唐玉音輕輕放在一塊柔軟的草地上。脫離了那塊墓碑的影響,她心口的光芒已經徹底隱去,呼吸變得平穩悠長,臉色也恢復了紅潤,似乎只是沉沉地睡著了。
他站起身,感受著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