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王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在金鑾殿上空回蕩。
太子姬德“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他哪里見過父王發這么大的火,一時間嚇得魂飛魄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父……父王……兒臣……兒臣冤枉啊!”
“冤枉?”老楚王抓起龍案上的那份奏折,狠狠地朝他臉上砸了過去,“鐵證如山,你還敢喊冤!你指使外戚,克扣預算,封鎖建材,威脅商賈,散布謠言,意圖破壞國之大典!你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王!還有沒有我大楚的江山社稷!”
衛青的臉色也是一片死灰,他知道,這次是徹底栽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能把所有的證據,都收集得如此詳盡,如此滴水不漏。
他也趕緊跪下,磕頭如搗蒜:“大王息怒!此事……此事都是老臣一人的主意!是老臣妒賢嫉能,見不得三公子立功,才鬼迷心竅,做下這等錯事!與太子殿下無關啊!求大王明察!”
他想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保住太子。畢竟,太子是國本,只要太子不倒,他們衛家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與他無關?”老楚王氣得笑了起來,“衛青啊衛青,你當朕是三歲的孩子嗎?沒有他這個太子點頭,你敢如此膽大包天?你們衛家,真是好大的威風啊!把持朝政,結黨營私,現在連朕欽點的國之大典,都敢肆意破壞!你們是想做什么?是想架空朕,還是想……換個皇帝來做做?”
“換個皇帝”這四個字一出口,整個大殿的溫度,仿佛都降到了冰點。
所有大臣,都嚇得跪伏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這,可是誅心之言!是謀逆的大罪!
衛青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他拼命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大王饒命!老臣萬萬不敢有此心啊!老臣對大王,對大楚,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啊!”
“忠心耿耿?”老楚王冷笑連連,“你們的忠心,就是把持戶部、工部,把國之公器,當成你們黨同伐異的工具嗎?你們的忠心,就是豢養惡奴,在王都之內,橫行霸道,欺壓良善嗎?”
他越說越氣,指著殿下的群臣,厲聲喝問:“戶部尚書衛廉何在!”
一個身材肥胖的官員,戰戰兢兢地出列,跪倒在地:“臣……臣在。”
“你身為戶部尚書,掌管國家錢糧,卻聽從兄長指令,肆意克扣祭典預算,你該當何罪!”
“臣……臣知罪!”衛廉汗如雨下。
“工部侍郎何在!”
“臣在!”
“你掌管工程營造,卻封鎖建材,阻撓大典,你又該當何罪!”
“臣……罪該萬死!”
老楚王一連點了十幾個人的名字,全都是衛家的黨羽。這些人,一個個面如死灰,跪在地上,抖作一團。
朝堂之上,那一大片跪著的身影,讓所有人都看清了,衛家的勢力,在朝中,已經滲透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老楚王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是一陣后怕和冰冷。他沒想到,自己只是因為年邁,稍稍疏于政事,衛家這顆毒瘤,就已經長得如此巨大。再不割掉,恐怕真要威脅到他姬氏的江山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面的太子姬德,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失望。他這個兒子,太過平庸,也太過軟弱。被外戚如此操控,將來若是繼位,這大楚,恐怕就要改姓衛了。
廢立太子的念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